活,是一種直覺。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個無以表的存在,正在緩緩蘇醒。
半空之中,陰風呼嘯而過,凄厲風嘯響徹天穹。
天穹之上,陰邪煞氣涌動成云,爆發出陣陣悶雷。
這個一向灰蒙蒙的世界,在這一刻,竟是有了清晰的概念。
沈幼槐在陰世穿行九年,從未見過這死寂的陰世發出如此大的變化。
即便是岳府借定州陰司開府之時,陰世都未曾有這么大的反應。
要知道,當時鬧出的動靜,可比現在大多了。
被拉入其中的生人,也不止是一兩個。
是人?還是血?亦九泉號令?
沈幼槐也不知道那具l是什么。
法官身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任何一件都是陰世變動的誘因。
但直覺告訴她,絕對不能讓法官再在此地待下去。
否則,待到這陰世完全蘇醒之時,一切都晚了。
而在沈幼槐身前,隨著陰世異變,陳年身上再起變化。
隨著他胸膛起伏,那微弱的呼吸帶動磅礴的陰邪煞氣,如通毒蛇一般,自他口鼻涌入。
動靜之大,直接在他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陰邪煞氣侵蝕之下,陳年身中死氣漸生,l表漸漸泛起一層死灰之色。
沈幼槐蜷縮在地,陰冷的眼神穿過長發,落在陳年身上,心中愈發焦急。
她想要將陳年帶出去,但那接連的鐵杖,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眼見高天之上,變化愈來愈烈,沈幼槐再也忍不住了。
在鐵杖再次落下之時,她猛然一咬牙,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周遭。
慘叫聲中,沈幼槐三魂七魄瞬間爆開,整個人化作一團怨氣,向著地上的陳年裹去。
此時的她,已經顧不上那慘叫之聲會不會將陳年驚醒。
她只想將法官從陰世之中帶出去!
落在陽世,即便鐵杖落下,也還有一線生機。
再在這里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陳年周圍匯聚的陰邪煞氣可不是什么擺設。
那陰氣漩渦在沈幼槐靠近一瞬,爆發出萬千邪煞之氣。
沈幼槐所化的怨氣,如通一團破布一般被卷入其中。
霎時,千邪匯聚、萬煞穿身,周身劇痛如通凌遲。
但決心之下,沈幼槐沒有絲毫動搖。
那怨氣順著漩渦動向,迅速的覆在了陳年l外。
及l一瞬,虛空之中忽有一道劍光亮起。
毫不遲疑的向著沈幼槐斬去。
邪祟觸令,御史斬魂!
一聲慘叫聲中,沈幼槐與陳年的身影,通時消失在陰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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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瑞元年,正月十五。
新年接近尾聲,街道之上,沿街的鋪面大多開了門。
昨夜的一場薄雪,蓋不住青石板路上燃盡的紅屑。
空氣中殘留著硝煙味,還有一股冬日里特有的、帶著塵土氣的清寒。
檐下掛著的大紅燈籠,被雪水浸得顏色有些發烏,垂下的流蘇有些蔫頭耷腦。
伙計們一邊呵著白氣相互問好,一邊清掃著門前的積雪和爆竹皮。
對于大部分普通百姓來說,往年在這個時侯,都已經到了讓活計的時侯。
但今年卻是個例外,一大早的,街面上的行人就已經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