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沒有多,只是低聲回道:
“一直有探子在那邊盯著,主事隨我來。”
說著便一馬當先向著城西走去,仰成寧點了點頭,便帶著幾人跟了上去。
在他們行動的同時,不遠處正在收攤的書生身形頓了頓。
他看了看左右趁著沒人注意,腳下一點,那收拾了一半的書信攤像是幻影一般,瞬間百年消失無蹤。
書生手中握著僅剩的黑色書卷,開口道:
“娘娘,真的不用管他們嗎?”
話音落處,虛空之中傳來一聲輕柔的回應。
那聲音輕柔無比,但語之中,卻是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威儀:
“東岳有東岳的法度,城隍有城隍的職責,生人的事情,無需我們插手。”
“若是犯了錯,讓功過司記上一筆,交由報應司按律施行便是。”
書生聞微微頷首,便不再追問。
娘娘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雖然外表看起來柔弱,但她做了決定的事,絕不會更改。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些術士手段詭異,且狠辣異常。
那兩位再怎么樣,也是娘娘的血親,如今娘娘正處于關鍵時刻,萬萬不能有了閃失。
書生想了想,扭頭向著家的方向望了眼,嘆了口氣,今晚又回不去了。
隨即他搖搖頭,手腕一翻,一只朱筆化現而出。
隨著朱筆出現,他手中黑色書籍光華一閃,整個人形象大變。
略顯滄桑的面龐如同返老還童一般,瞬間換了一副模樣。
一身漿洗到發白的長衫化作了玄黑色罩袍,上有紅色抹額束發,被一頂玄色烏紗遮蓋,腳下則是換上一雙綠靴。
書生看了一眼掌中似是而非的朱筆,目光閃動了一下,轉身向著仰成寧幾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留方山,藏書室。
陳年看著書生手中的黑書朱筆,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張元鈞終究還是那個張元鈞,九年不見,一身風骨依舊絲毫未變。
但凡那薛娘娘有上半分猶豫,陳年估摸著,那黑書之上,便會多上一筆。
有這黑書朱筆存在,張元鈞即便不敵,仰成寧等人也難討得好去。
另一邊,仰成寧等人片刻未停,直奔城西一座大宅而去。
那宅院足有三進,絲毫不下于當初的許大官人府邸。
與許大官人府邸不同的是,這大宅門庭早已破敗。
朱漆大門因為久無人打理,如今已是斑駁開裂,連上面的銅釘和門環都已消失不見。
屋頂檐角之處蛛網層疊,甚至幾叢枯黃衰草從瓦縫間鉆出,在寒風中簌簌抖動。
正堂的檻窗紙破損翻卷,露出黑洞洞的內室,依稀可辨堂內空空如也。
偌大的院子中,唯有兩間狹小的廂房還像那么回事,但也就多了一張木床和被褥而已,連個凳子都沒一個。
仰成寧帶著幾人站在大宅門口,面色有些難看,他本以為枯瘦老者所說的處境并不太好,只是這家人不受社伯待見。
如今看來,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旁的枯瘦老者頓時會意,還是上前敲響了那斑駁的朱漆大門。
隨著敲門聲響起,仰成寧感應到有兩道身影好似碰到了什么喜事一般,快步自廂房之中走出。
可那兩人走到大門之后藏了起來,他們等了半天也不見兩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