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不知道云意的真實身份,自然也不知道她要殺李羊駝并非為了他。
只見他滿頭冷汗,拽緊少女的袖擺,極力勸說:“老二的確不是個東西,但若只是為私仇殺他,不僅不夠泄憤,甚至那些枉死之人也得不到應有的道歉和補償。
只有堂堂正正的站在朝堂之上,依仗國法,去揭穿!去譴責!去審判他!
才能告訴世人,這世道依舊有人遵法如仗劍!這世道還沒有荒唐到無藥可救!”
看著范閑額角的冷汗,云意突然笑了。
“天真!”
比她某幾位前夫還要天真!
“當這個世道足夠黑暗的時候,只有一盞燈是照不亮所有地方的!”
范閑歪頭,沒有反駁云意的評價,他嘴角帶笑,很坦然的承認:“你說的對,我確實天真。”
“可那又怎么樣?渴望光的人太多,我就盡量把自己點得更亮一點,以前亮得有限,現在不一樣了……”
他伸出手,牽起云意放在膝上的雙手,眼神沉穩而真摯。
“我現在有你,有老王,有鄧子越……有那么多可靠的朋友親人,我還在努力往大宗師進發!無論將來咱們能做到什么程度,起碼我都問心無愧了!”
百年暗室,一燈即明。
只是房間太大時,光一盞燈亮是沒用的。
范閑清楚這個道理,他只是想做點什么,能改變一點是一點,能救一個是一個,起碼來日不會后悔。
云意沒再與他爭辯這些。
從小在平和安靜的儋州長大,范閑不免受到環境影響,最初的想法就是獨善其身,趁早回鄉歸隱當個富家翁。
后來經歷了太多黑暗,他想著能為這個不公的世道做點什么,但受限于身份和志向,思維和行事依舊在那一畝三分地上打轉。
但云意不同。
她的目標從來就不在這一個小小的京都,當她不知仇人身份時,就已經有準備好要和慶國皇室對上了,如今一朝得知仇人身份,她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