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深他們是離近后聽見了敲鼓聲,順著聲音一路到了歲祭現場。
空地上升起兩人多高的篝火,裹著淡淡的松香,歲祭鼓的聲音深遠幽長,每一下敲下去,聲音都像是能直達天庭。
還有號子聲。
也不同于常見的號子,似木非木,似金屬又不似金屬,聲音就同那歲祭鼓一樣深幽綿長。
田嬸子坐在一旁的枯木上,坐得歪斜,一手撐木方沒倒下,本就體弱的人,這進山一趟著實是耗費了太多體力,再加上下雪,田嬸子的臉都白得嚇人。
杭司他們五人擇了高處藏身,鼓聲和號子聲幽幽響徹夜空時說不瘆人是假的。
族長換上了祭祀袍,篝火旁布置了祭祀臺,臺子兩旁插著粗壯的竹竿,竹竿之上懸掛看不懂的符文,恰似風馬旗似的,伴著風雪烈烈作響。
臺子中間擺放羊頭,是個黑山羊的羊頭,脖子斷口處還有干涸的血跡。羊頭上繪著類似吉祥紋的圖樣,跟懸掛的符文不同。
族長站在祭臺旁邊,像是在等候什么時機。
巫老是天問的重中之重,就見他頭戴法冠,冠上似有銅鏡,能折射火光。冠前有纓穗。祭祀袍很大,為深色粗布,圓領對襟寬袖,肩上鑲嵌類似各種彩貝的物件,前胸后背也都是銅鏡,肩垂有金色飄帶,腰身有老繡片,縫制銅鈴。
他手持長條金屬法器,在篝火前仰面向天而舞,火光投射他身上銅鏡,耀眼的光芒就籠罩了他的周身,這一幕就看著恍似天人了。他嘴里振振有詞,似說似唱,腳步十分輕快和有章法,腰間銅鈴隨著跳動的步伐而叮叮作響。
雪簌簌而下。
山谷的凹地地勢很好,擋住了橫行的夜風,雪入谷時就不那么乖張了。
杭司之前走過一些地方,也見過一些風俗,但像是這么直面祭祀現場的倒是頭一回。她貼近陸南深小聲說,“別管是不是騙人的,巫老這套行頭是給足了氣場。”
陸南深微微瞇眼瞧著在山谷中狂舞的巫老,還有那一臉嚴肅的族長,輕聲說,“或許他們也是真信,不像是糊弄事的架勢。”
這倒是超出了他們之前的判斷,尤其是陸南深。
陸南深雖說尊重這些傳統習俗,可因為兇手的緣故,他對梅棠村所謂的歲祭并不相信,尤其是天問環節還跑進了深山,那不管是巫老還是族長十有八九是打著天問的旗號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想巫老還真就祭起了天地。
有信仰的人是能看出來的。
年柏霄搓了搓手,“也不知道這場活動能多久。”
山谷里沒風,可他們在高處,這風雪吹在臉上就跟小刀子似的。
方笙壓低了嗓音說,“我在想一個問題,兇手到底在哪,他現在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又問陳葉洲,“陳警官,你的手下十有八九是進不來的。”
十有八九都是保守了。
到現在還沒露面,那就是進不來了。
陳葉洲抿抿唇,“走到今天這步,咱們就得見招拆招了。”
面對兇手的步步為營,他們也只能這樣。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