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愈是性格很直接的人,平時也鮮少揣摩旁人的心思,所以陸南深怎么問他就怎么答了。“怎么說呢,就是杭司演奏的這版比原版多了一種感覺。”
“什么感覺?”杭司問。
姜愈抬手示意她少安毋躁,“我想想怎么形容啊。”
他果然就在認真思考了,眉心都能夾死蒼蠅的那種。良久后說,“原版魂頌,蒼涼、孤寂,有天地間的洪荒和對蒼生萬物的悲憫。杭司演奏的小提琴部分并沒有改變原版的腔調氣質,卻增加了一絲妖氣,給人的感覺就是天地混沌之處的那股黑暗力量,然后才變得漸漸清朗。”
說到這,姜愈又道,“如此一來好像魂頌這個曲調的氣質又多了一份層次感。”
陸南深聞點頭,轉頭看向杭司,笑問她,“你自己覺得呢?”
杭司如實說,“我不會做總結。”
“那變奏部分你為什么會將力量感轉輕?”陸南深問。
最大的變化當時變奏部分,陸南深當初在創作這段的時候用的是轉強符號,所以整體聽上去就是大氣磅礴。而杭司在演奏到這段時跟他正相反,如此一來感覺就變了。
杭司被他這么一問愣住了,好半天說,“我就是覺得變奏部分應該這么處理,至于原因我說不上來……”
她越說聲音越小,主要是心里太沒底了。
陸南深被她的樣子逗笑,就不經意想到當時在死亡谷時這姑娘完全是一副冷傲的大女主形象出現,在對付貘獸的時候也毫不懼怕,現如今卻變得患得患失。
瞧見杭司這樣,陸南深才終于相信那句話,越是看著難以相處的人,內心都是柔軟怕受傷。
陸南深輕聲問,“所以,你到現在還對自己沒信心嗎?杭杭,你是天才,對音樂的感覺你是天生的。這就好比你去問我大嫂鼻子為什么那么靈敏一樣,那就是她天生的本領,說不上來具體原因的。”
杭司眼里有微微的光亮,“所以?”
“所以雖然前面有些個別位置我不贊同你的修改外,其他剩余部分,尤其是變奏部分你的感覺相當不錯,姜愈說得對,變奏部分轉輕就多了妖氣感,可這么一來不就恰恰完整了魂頌的氣質了嗎?”
魂,為眾生之魂,任何的生命形式都值得被尊重,被看到。
杭司聞這番話后顯得激動,她問,“這么說,你是認可我的調整了?”
“我認為沒問題,而且使的魂頌的整個曲調多了柔軟的部分,超出我的想象。前面部分我覺得你只是欠缺一些技巧造成的不足,這都不是問題。”陸南深給出了評價。
杭司的心臟咚咚跳。
要知道能被陸南深這個音樂天才認可的音樂可不簡單啊。
但她還是不死心,問了句,“真的……可以嗎?你沒在安慰我?或者,徇私?”
陸南深哭笑不得的,“杭司。”他連名帶姓地叫她,“我創立d樂團不容易,你認為我會拿魂頌開玩笑?如果你不是具備這個能力的話,你當我會拿出我的作品讓你改嗎?”
杭司連連說,“是是是,是我說錯話,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又將椅子拉向他,迫不及待問,“你的意思就是采用我的這版嗎?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啊。”
姜愈在旁一臉羨慕地說,“我要是有你這本事可不會不好意思,我可好意思了,都能在樂團里橫著走。”
杭司聞就更不好意思了。
陸南深說,“姜愈說得沒錯,這是你異于常人的地方,值得驕傲。至于魂頌改版本的事,我聽了,姜愈也聽了,都覺得層次感更強、作品的境界表達更完整,所以調整起來沒問題。回頭我們需要錄小樣發群里,先知會大家一聲。”
杭司提出擔憂,“可如果小提琴部分有調整的話,整個魂頌都需要作出調整吧?”
陸南深沒瞞著她,“對。”
魂頌是大交響,牽扯的樂器不少,一個地方改動了,其他配合的樂器部分都需要改動。
“那……”杭司更擔心了。
“一首曲子在演奏之前作出調整很正常,這些我來處理,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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