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乃是渺茫的虛無,錯落的星體,以及隱約的星光,還有一輪奪目的日頭高掛在星穹之上。
身后,便是神域本土,荒漠、山林清晰可見,卻籠罩著一層無形的結界,使得碩大的星體多了斑駁的色彩,也多了幾分歲月的沉寂與滄桑。
偶爾一群修士從遠方抵達近前,各地的神修仍在源源不斷趕來,又難以置信般地驚慌躲避,匆匆忙忙穿過結界而去……
便在這暗空之中,結界與虛無之間,漂浮著一男一女兩道人影,像是在遙望星辰,談論天地,又神情不同、心緒迥異。
僅剩下三個月,便將踏上神宮之行。
于野自恃參透了雙神禁術的玄機,有了對付天玄子的手段,也想試探那位高人的真實企圖,并且趁此時機養精蓄銳,遂自作主張放了青鸞,不料請神容易送神難,為了蛟影、青衣等人的安危著想,也不愿驚擾古靈山,引來各方的慌亂,他被迫來到星空之中。
果不其然,青鸞寸步不離。
許是失手被擒,使得這個女子倍感屈辱,鐵了心與他糾纏到底,他又扔不掉、甩不脫,唯有繼續陪伴、周旋。
不過,短暫的僵持之后,見于野沒有逃脫之意,青鸞便也漸漸放下戒備,與他談論起神域的來歷,以及神域之外的天地。
這女子所知曉的天地,僅限于神域本土、九天與混沌、古荒。有關星域、幽冥,以及更為遙遠的燕州、蘄州,皆一無所知。紅塵與江湖,更是令她好奇不已。而于野雖然不勝其煩,卻也懶得隱瞞,遂一心二用,一邊參悟功法,一邊隨聲應答,唯恐對方再生事端。
“你修神之前,乃是仙修?”
“嗯!”
“遑論仙修、魔修、鬼修、妖修,皆出自于神修,取萬法之所長,方得大道正果!”
“何為正果?”
“天、地、人、神一體,是為正果。”
“令師的修為已臻化境,是否已得大道、修得正果?”
于野反問了一句,兀自伸手掐訣,推衍禁制變化,參悟虛空玄妙。
“這個……”
青鸞遲疑不語,精明如她,也說不清師父的修為境界,只知道他老人家高深莫測。她默然片刻,轉而又問——
“你既然心念故土,何不破碎虛空,穿越重天,返回你的大澤?”
“砰!”
于野掐動法訣之際,抬手一揮,隨著一聲輕響,暗空綻開一道黑色的縫隙,遂又倏忽一閃消失無蹤。他看著眼前的虛無,悵然所失道——
“我的大澤?”
“你說過,你來自大澤星原谷的于家村。”
“尚不知星原谷的于家村是否存在,又恐近鄉情怯啊……”
“哦……”
青鸞陷入沉思。
她自幼修神,親人早亡,神域便是她的家園,不懂近鄉情怯之說。
而于野回想起當年返回于家村的種種,禁不住搖了搖頭。如今又過去了數百年,故人早已不再,只怕曾經的老屋、墳塋也被荒草掩蓋,與其面對荒蕪而徒留傷感,不妨將曾經的一切深藏記憶深處。
或者說,當年他留下遺骸與爹娘合葬,便已想到了這一日。故土家園,或許僅有虛空之隔,他卻已不敢返回,也回不去了!
“唉,可惜了!”
卻聽青鸞發出一聲嘆息,道:“你若是返回故土,我不會阻攔,或是稟報師尊,只想跟著你走一遭,看一看不同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