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老狐想來,再次上當受騙,難免令人惱羞成怒,而初到此處,若是大開殺戒,必然泄露行蹤,此前豈不是白白忙碌一場?
“人族有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邛山來到洞外,仍在啰嗦不休,忽又停下腳步,慢慢瞪大了雙眼。
洞外,是個山坡。
山坡過去,是個五六里方圓的山谷,恰是黃昏日暮時分,幾處村落已亮起燈火。而本該是一方寧靜的所在,竟然陰風陣陣、煞氣彌漫、鬼影重重,繼而劍光閃爍,鬼哭狼嚎聲四起,還有森然的話語聲響徹四方——
“冤有頭債有主,廣氏前來尋仇……”
“天吶!”
邛山驚嘆一聲,道:“見淵是要將羅氏斬盡殺絕呀,他豈敢擅自行事……”他兩眼一轉,難以置信道:“頭領,你對于鶴氏與那個貌美女子,倒是心慈手軟,臨別不忘信簡傳情,來到此地卻大開殺戒……”
“哼!”
于野站在山坡上,他面對著混亂的山谷,輕輕哼了一聲,問道:“臨行前鶴鳴說過一段話,是否記得?”
“哦?”
“點到為止!”
“老狐想起來了,他當時語顛倒,甚是古怪,竟另有深意?”
“他企圖鏟除羅氏,一來擺脫滅族之災,二來幫著廣氏報仇,以此換取你我的活路,卻怕落人口實,殃及他的鶴氏,便語暗示而點到為止!”
“哎呀,老狐明白了,鶴鳴為了擺脫你我,趁機借刀殺人,可謂一石三鳥之計!”
邛山終于恍然大悟,又困惑不解道——
“頭領既然識破鶴鳴的詭計,緣何上當呢,莫非喜歡鶴舞,不敢辜負了青蘿……”
“放屁!”
于野忍不住罵了一句,叱道:“梅祖已追至天溯谷,你我稍遲一步,便休想逃出天機山,試問有何選擇?此外,若非利害交換,彼此達成交易,豈敢相信鶴鳴?”
他已料定梅祖的動向,卻不知鴻元仙帝也趕到天溯谷。
“你與鶴舞留下信簡,所為哪般?”
邛山依然嘴硬,卻心虛般地后退兩步。
“哼,鶴舞已識破于某的身份,卻依然協助你我脫困,與其略作補償,難道不是應有之義?”
于野道出原委之后,又訓斥道:“再敢妄自猜測,與我滾回魔塔禁足百年……”
“轟——”
數里外忽然炸開一團火光,隨之石屑紛飛、鬼影崩潰,還有一人凌空倒卷,一位老者隨后追趕,怒聲吼道——
“何方妖孽亂我天羅,廣虛子何在……”
山谷中另有數十位修士沖上半空,沖著敗退的見淵圍攻而來。
于野不作遲疑,閃身而起。
邛山禁不住精神抖擻,揮手扯出鐵叉,大喊道:“廣虛子在此……”
山坡之上,他銀須銀發,殺氣橫溢,倒也威武不凡。
老者不辨真假,催動劍光俯沖直下。
邛山卻已察覺不妙,急聲道:“哎呀,金仙高人……”
正當危急關頭,一道金光閃過,便聽“砰”的一聲,老者已栽下半空而瞬間消失無蹤。與此同時,令人膽寒的話語聲響起——
“羅家主已被廣虛子所殺,求饒者免死,頑抗者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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