幬荒涼的山谷之中,幾道人影飛馳而來,轉瞬尋至一處隱秘的山澗,又穿過狹窄的洞口,四周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偌大的洞穴,竟透著天光,流淌著溪水,而且草木繁盛,氣機濃郁,別有洞天。
“哈哈,夙吉谷還有這么一處所在。”
“想必是火澤的洞府,如此隱秘,無人帶路,怕是難以找尋。”
“嗯,此處與妄城相隔數萬里,又有群山阻擋,適宜閉關靜修。”
“于長老,你答應石嬰返回妄城,他若遭遇不測,豈非事與愿違……”
眾人四處張望,神色各異。
不管是奎炎、邛山,還是蓋義,對于火澤的洞府是只聞其名,卻從未親臨實地,自有一番好奇。
唯有谷算子在出聲質疑。
于野直奔洞穴的盡頭走去,曾經的傳送陣依然完好,他將陣法石柱收了起來,又在四周轉了一圈。
僅有石嬰、宣愷知道這個地方,并未見到兩人的蹤跡。
而正如所說,他帶著幾位伙伴直接來到夙吉谷。所謂的返回妄城,或是等待奚上天仙,不過是他欺騙石嬰的謊罷了。
石嬰的示弱,或主動示好,不可謂不真誠,他卻沒有理會。不過,他依然借機回到賊星,因為他急著渡劫,夙吉谷無異是閉關修煉的好地方。至于妄城又有怎樣的變化,藏著怎樣的陷阱,來日再去面對不遲。且待他提升了修為,便不懼宵小之徒作祟。
“于長老,石嬰與宣愷雖然居心叵測,卻并非無用之人。若無相助,你我在妄城難以立足……”
于野走到溪水邊坐下。
偌大的洞穴就此一分兩半,身后便是大片空地與幾間洞府,面前則是潺潺的流水,茂盛的草木,錯落的怪石,還有一條石徑通往來時的洞口。
谷算子尾隨而來,依然是焦慮不安的模樣。
“谷兄,坐下說話!”
于野伸手示意。
谷算子就近坐下,許是有所察覺,忙道:“于長老,我并無私心……”
于野搖了搖頭,輕聲道:“谷兄想著拉攏石嬰、宣愷,以便聯手對外,化解囚星之行帶來的禍端,我又何曾不想如此呢!”他緩了一緩,接著說道:“而兩個老兒與水澤、木澤合謀害我,并暗中投靠奚上天仙,如今三位高人未見回轉,他二人已有所猜測,必然設法自保。倘若你我返回妄城,或將再難脫身。”
“哦……”
“奚上與水澤、木澤已經知曉幽冥仙域,若非另有所圖,或是相互猜忌,你我早已大禍臨頭!”
“如你所說,何不殺了石嬰與宣愷而以絕后患?”
“兩個老兒做賊心虛,不敢與我公開為敵,與其假意周旋,無非一時的權宜之計。”
“原來如此!”
谷算子的臉上露出敬佩與釋然之色,拱手道:“是谷某多慮了,受教!”
于野淡淡一笑,轉而看向流淌的溪水。
這位老友跟著他走到今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信任。對方曾為靈山之主,擅長計謀,卻生性謹慎,而一旦知道的太多,難免整日里提心吊膽。
“此地遠勝妄城的巡星崖,老子開鑿洞府、造個窩,哈哈!”
“你這夯貨,不敢驚擾于頭領的閉關!”
“老狐所極是,便由你我看守此地……”
奎炎在洞穴內游覽了一番,依舊興致盎然,卻被蓋義與邛山扯著躲到遠處,唯恐驚擾于野的閉關。谷算子見機走了過去,陪著三位老友談天說地。
于野依然坐在溪水邊,沖著流水默默出神。
一旁的青衣,傷勢已有好轉,依然臉色蒼白,顯得頗為虛弱。再次見到幾位幽冥的道友,令她感慨萬千。屢次舍身拯救同道,并攜手闖蕩星域的只有于野,若論氣度、心胸與擔當,禹天已難以與他相提并論。不過,他并未幫她尋找禹天,而是忙著與賊星的高人斗法。
“你若修煉,我當回避!”
“不用!”
于野忽然搖了搖頭,道:“我稍事歇息,便外出渡劫!”
“何以如此急切?”
青衣尚未起身,又緩緩坐下。
“夜長夢多!”
于野的話語中透著幾分無奈。
別人渡劫,唯恐機緣未至、境界未成。而他已修至真仙的二層境界,天劫隨時都將到來。他之所以重返賊星,來到夙吉谷,便是找個僻靜之地渡劫,以免驚動賊星的高人。如若不然,他難免重蹈火澤城主的覆轍。
故而,他要盡快渡過這場天劫。
“嗯!”
青衣微微頷首,像是心領神會,又伸手拈著發梢,眼光中閃過一抹困惑之色。
于野自顧整理衣著,收起腰間的長老令牌,撫摸著胸口的龍甲,想象著天劫的威力與應對之法。他曾經目睹火澤渡劫,有過一次觀摩的經歷,卻與天仙的六九天劫不同,他所迎來的將是真仙五九天劫的四十五道天雷,憑借他護體的天龍盾、龍甲與現有的手段,應該渡劫不難。
只要渡過天劫,便可成就真仙,躋身于賊星五圣之列。倘若再次見到禹天,又能否逼迫他說出有關真相呢?
“禹天懂得星域的修煉法門?”
許是念頭所至,于野突然問了一句。
“哦……”
青衣尚在想著心事,微微一愕,隨聲答道:“師承典籍有所記載,云天之外,為蒙氣橫生之地,唯有修習吐納之法,修為神通方能無礙。便如這星域,無風、無雨,更無寒暑更替,便是御風之術,也變成御氣之術。”
于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