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頭領——”
隨著喊聲響起,于野走出了洞府。
恰是天光晴朗,和風習習,滿山滿谷的郁郁蔥蔥,又是一個野花爛漫的季節。
循著小徑走到山下。
池塘中魚影徘徊、水波蕩漾;坡地上的菜蔬、粟苗長勢喜人;柵欄里則是野羊、山雞成群。
谷口處砌著鍋灶,鐵釜冒著熱氣,石桌上擺放著湯盆,羊肉與魚羹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一位老者笑臉相迎,四個漢子忙著倒酒、讓座。
“嘿,各位請坐”
于野打了聲招呼,撩起衣擺坐在桌前,端起酒碗來口酒,啃了一口羊肉,再來幾口鮮美的魚羹。
戈棄與四個漢子陪坐一旁,也是飲酒吃肉好不快活。
“七年了!”
戈棄舉起酒碗,起身道:“投效木英城以來,這是本人過得最為舒心的年月。承蒙于頭領的體恤關照,屬下敬您一碗酒!”
四個漢子各自端起酒碗站起身來。
“同飲、同飲!”
于野舉酒一飲而盡,然后丟下酒碗,吐著酒氣,神色感慨。
淳于妖王獲勝之后,沒有繼續挑釁魔域,各城趁機休養生息,總算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歲月。
而這也是他來到妖域的第十個年頭,妖魔雙方雖然止戈罷戰,他于野卻不敢懈怠,一直忙著閉關修煉。得益于還魂果與兼修的便利,以及天妖術的神異,修為境界持續提升,終于修至元嬰的九層,而進境忽然慢了下來。如今的境界一直卡在九層中期,再無半點提升的跡象。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請教青蘿。青蘿也弄不清原委,彼此探討了一番,將修為進境的停滯歸咎于機緣未至,或是境界感悟尚未圓滿。既然如此,繼續苦修下去已然無濟于事。于野便走出洞府,不是坐在山頂欣賞風景,便是在池塘垂釣,或是幫著老戈開墾田地,與眾人飲酒說笑。
朵彩與冠義等人依然洞門緊閉,常年見不到人影。
朵彩雖為女修,卻生性要強,總想勝過于野,修煉起來很是拼命。冠義等八位燕州修士見識到了妖域的混亂與妖修的強大,更是不敢有絲毫的僥幸與懈怠。
“老戈,改日燉只山雞,再配幾味菜蔬,口味清淡一些!”
“嗯嗯!”
“這幾瓶丹藥拿去分了,金銀留著各位補貼家眷!”
“屬下感恩不盡!”
“改日我買上百壇老酒洞藏起來,冬日里燒著火堆,飲著藏酒,再啃幾根肉骨頭,豈不美哉!”
“哈哈,屬下已垂涎三尺……”
吃喝過罷,于野丟下一個納物戒子,與戈棄等人說笑幾句,然后獨自在山谷中溜達。
回到了山坡上,走入亭子坐下。
于野看著山谷的景色,神念悠悠然遠去。
修至元嬰九層之后,神識可達一千五百里,當然是無遮無攔,否則神識不會拐彎,除非分出神念,又牽扯到分神化身之術。而歸元子的化身術頗為高明,化身逃命僅為初始境界,修至高深境界,能夠修出化外之身,只是如今仍未領悟真正的玄妙。
不過,天禁術已參悟神字訣的法門,倘若加持天魔禁,禁制之力必然更勝一籌;
七殺劍訣,則是修至四式仁殺,而曾經威震一方的劍氣遇到魔修竟然難以奏效。譬如居右,他能夠輕易化解劍氣;倘若再次交手,不妨讓他嘗試劍氣化陣的威力。
而意外得到的天妖術的天妖九刀,堪比劍氣之凌厲,如今已修出五刀,算是多了一招應敵的手段。天妖術的神通卻不僅于此,另有妖遁與天妖降體。尤其是天妖降體之術,能夠瞬息提升一層、或兩層的修為,乃是危急關頭的救命法門。
而迄今為止,星矢依然是他最強的手段。
這是他在大澤得到的三件神器之一,另有紫星與星海。而開啟幽冥之時,九枚星石尚在,那枚紫星卻已丟失,不知為何人所得……
于野想到此處,眼前又不禁浮現出四道人影,嬉戲風塵的歸元子,性情暴躁,且又善惡分明的紅衣,還有外表純樸的水芹,以及少寡語的水軒。
忙于修煉的時候倒也罷了,一旦清閑下來,便不由得回想著曾經的遭遇,以及尚未解開的謎團。
紅衣與水芹同為仙域人士,卻來自不同的地方。水芹說過一句話,青云紅衣。青云,或為地名。而紅衣提到的昆宿,則是仙域的四大名山之一,可見水芹、水軒的來歷不凡。至于究竟如何,眼下說起來為時尚遠。
而讓他出乎所料的一個人,艾陽。他與同門奉命潛入魔域、妖域,顯然并非為了弘揚道法而來。遙遠、神秘的仙域,總不會隱藏著一些齷齪的勾當吧?
于野搖了搖頭,翻手拿出一枚圖簡。
見識過人性之惡,他忽然對于仙域,或是仙域的高人,少了幾分期待與憧憬。按理說,化神、煉虛以上的修士已堪稱仙人,而仙人也好,妖仙、魔仙、鬼仙也罷,終究來源于人。只要人性的欲念不滅,恩怨紛爭便將永遠存在。
圖簡,乃是魔域的輿圖。魔域的疆域與妖域相仿,卻僅有二十八城。每七城駐守一位魔王境界的城主。狄欒,乃是唯一的魔尊,與蓋義妖尊同為合體、或合道的高人,雙方的性情如何,修為孰強孰弱,一時無從知曉……
于野尚在查看圖簡,忽而神色一動。
本想又是平淡安靜的一日,卻有一道人影從遠處飛來。
片刻之后,蛇衛出現在半空中。只見他身形一閃,落在石亭前的山坡上。
“蛇兄,稀客啊!”
于野意外道。
蛇衛與奉差駐守木英城,七年間極少現身,哪怕于野前往城中買酒,也見不到兩位頭領與齊槐的人影,不想今日竟然親自到訪。
“于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