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下,半空中劃過一道淡淡的光芒。
隨著光芒閃逝,有風影掠過山林而去。
片刻之后,一處位于山腳的洞穴中,風影“砰”的落地,從中滾落一人,正是于野。
“呼呼——”
洞口長滿了荒草,洞內有著三五丈大小,雖然黑暗潮濕,用來歇息足矣。
于野喘著粗氣爬了起來,又禁不住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血跡。他抹去血跡,摸出一把丹藥塞入嘴里,然后無力地倚靠在石壁上,猶自胸口起伏而氣喘連連。
數十年了,沒有這般的死去活來。
終究活著!
而種種兇險早有所料,卻還是走了一遭。如此這般,又何苦來哉!
不過,既然踏上了這條路,若想抵達巔峰,縱然曲折百回,也不能回頭、無從逃避……
“呼——”
于野又喘了口氣,收斂心神。
與天機門緣分已盡,與三位長老徹底撕破臉皮,以后再不用仰人鼻息,倒是落得一身輕松。至于來日又將如何,來日計較不遲。
于野正要查看傷勢,就此吐納調息,煉化丹藥之力,忽然眼皮一跳,莫名的不祥之感突如其來。
他不由得坐直身子。
逃離落雷谷之時,沒有察覺有人追來。卻為何心驚肉跳,莫非余悸未消?
便于此時,黑暗的山洞中吹來一陣微風。
于野的心頭一凜,閃身沒入石壁之中,卻沒有遁向地下,而是穿過石壁沖向洞外。洞外乃是一個山谷,黑暗且又寂靜。他瞬間沖入黑暗之中,飛身躥向半空。而遁法尚未顯威,一片金光轟然而下。
竟是一尊金色的大鼎,帶著詭異的禁制之力與難以抵擋的威勢沖著他當頭罩下。
冠義的翻天鼎?
沒錯,正是那尊可怕的銅鼎,即使文桂也抵擋不住,如此猝然偷襲之下,他絕無僥幸之理。更何況禁錮之力籠罩四周,法力修為難以施展,看來他的運氣已盡,今晚注定難逃此劫?
于野去勢受阻,身形遲滯,雙腳“砰”的落地,任由金色的大鼎呼嘯而下。而大鼎距他頭頂僅有數尺,他周身倏然布滿鱗甲,手上拋出兩塊玉符,緊接著光芒奪目而巨響轟鳴——
“轟、轟——”
兩枚雷火符同時炸開,猶如平地炸響兩道天雷,翻天鼎頓時被迅猛的雷火掀上半空,而于野更是離地倒飛而去。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人影現出身形,踉踉蹌蹌后退,顯然未能躲過雷火符的余威。
于野飛出去十余丈遠,“撲通”翻滾落地,他掙扎著爬起,口鼻溢血,衣衫粉碎,僅剩一身龍甲遮住隱私,而他卻渾然不顧,搖搖晃晃站立,怒聲道:“賴冕——”
偷襲之人,正是賴冕,依舊黑臉陰沉,道:“你方才施展的符箓來自何處,緣何從未見過?”
“砰——”
銅鼎落在幾丈之外,發出沉悶的響聲。
“呸!”
于野啐出一口淤血,伸手指向賴冕,咬牙切齒道:“我施展的是天雷,專劈壞人的天雷!”
“哼!”
詹坤哼了一聲,漠然道:“這天下哪有什么好壞之分!”
“你欺騙紅衣前輩,出賣我……”
“有你欺騙在前,我出賣你也是理所當然。再者說了,那位紅衣女子遠在天邊,即使我殺了你,她未必知曉。”
“我何時有過欺騙?”
“你明明知曉我找的歸元子便是你同門師兄,卻始終隱瞞不報,并在趕往落雷谷的前夕,讓詹坤搶先一步傳遞消息。我獲悉詳情之后,本想在落雷谷尋你晦氣,不想你竟然能夠看破雷池禁制,于是我便先行離去,欲借鄂安之手除掉你。而你倒是命大,只有我親自出手了!”
“你待如何?”
于野的氣勢頓消,禁不住后退兩步。
“呵呵!”
賴冕竟冷笑了一聲,黑臉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他抬腳走了過來,道:“我待如何?我當然要殺了你為賴泰報仇,再奪回你搶去的化神丹、靈石,得到你身上的神器……”
他一直躲在暗處,摸清了于野的所有手段。何況一位金丹六層的小輩,已久戰力疲,又遭受重創,他有十足的把握奪回他想要的一切。
而他最后的一句“神器”剛剛出口,突然身形一頓,接著五官扭曲,臉色大變,“撲通”雙膝跪地,雙手抱頭慘嚎一聲——
“前輩饒命……”
于野手中扣著兩枚雷火符,正想著孤注一擲,不料異變突起,他慌忙抓出一張符箓拍在身上,倏忽一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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