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紫色的天空動了。

不存在的太陽迅速移動著，光線一寸寸由明亮轉變為黯淡，城市的輪廓在光影里流轉，幽靈們的身影也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

“該回家了，今天吃什么好呢。”

“不想加班，這個方案為什么還不通過。”

“紅綠燈等的好累啊。”

“今晚的星星好亮，可以去捉知了。”

“我不想寫大字了，嗚嗚，我不想上學，上學好累。”

“老師好，■■……又沒有交作業”

“■■，早上好。”

隨著夜色的降臨，風嵐明顯感覺到夢境世界變了，幽靈們絮絮叨叨的重復各自的話。

幽靈們的聲音很小，說話音量和文字的嗡嗡聲差不多大小，最大的還是天上明顯嘈雜起來的風聲。

橘紫色的云朵依舊漫天，只不過在夜晚呈現一片冷色調，無人的城市里亮起各色燈光。

紅紅綠綠藍藍的彩色招牌，廣告屏幕，一盞盞亮起紅燈籠的廊坊，黃泥房子里的橘黃色燈光……

這座城市在夜幕降臨的一瞬間活過來。

聚集起來的幽靈們絮絮叨叨重復著一句話，慢慢散開。

“咳咳。”風催雨用和幽靈們差不多分貝的聲音咳嗽一聲。

“我不想寫大字了，■■……又沒有交作業。”

無人在意風催雨的咳嗽，原地只剩下幾個動作慢吞吞的幽靈，嘴里一直重復著一句話，一個眼神也沒有投向他。

“看來這里晚上世界交替后，對聲音的要求就變弱了。”風嵐也小聲說著話。

被氣氛感染的林神曲左右看看，也配合著小聲開口，“那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研究一下這個里外世界產生的原因，那個被屏蔽的名字是誰？這里幾十億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風嵐抽了抽嘴角，在林神曲期待的目光里搖頭，“不，我要趁著這會兒逛一圈城市。”

探索一名神明的隱私，她們還就在這名神明的夢境里，要是探索到了對方不想讓人窺視的禁忌，直接玩完。

被風嵐拒絕的林神曲“啊”了一下，又把期待的目光看向風催雨。

風催雨表情依舊冷淡，慢吞吞說道，“我要去找我的貓，你要是看見了，告訴我一聲。”

后面一句是對風嵐說的，風嵐點點頭，迅速和風催雨分開。

顯然，兩個人都知道，在不知道里外世界轉換條件的時候，盡可能的趁著這段可以發聲的‘安全’時間探索才是關鍵。

林神曲左右看看，疑惑的摸摸頭，風嵐和風催雨默契的選擇了他左右兩邊背道而馳的方向，“啊……怎么都不理我啊，難道我的提議不好嗎，大家都沒有好奇心嘛……可惡啊……”

夜晚可以發出聲音，風嵐的速度快了許多，她的神識也大膽探出去，不少白天沒人打多了不少有著大致身形的人影。

唯一相同的是，這些人影都沒有臉。

風嵐在一處人多的快餐店里停了五分鐘，確認了每個人只會重復一句話和一件事。

“您好，5872，可以取餐了。”

“我不，我要吃漢堡！我要吃薯條！你答應我的——”

“我要一份全雞套餐，加冰可樂。”

“鈴鈴——”

“取餐。”

每個人都重復著自己的話，被定格在一段時光里，有的人甚至說不清話。

風嵐看著，店員的制服乍一看很精細，其實早已經失去細節，只留下印象最深刻的紅黑色塊，胡亂的留在身上，拼湊成它的一部分。

進門的外賣員也只是一個模糊的黃色色塊，只會推門，然后移動到取餐臺前說“取餐”，如此重復。

店里的其他人也是同樣模糊不清，有的人甚至分不清男女，只有一個大概人形，呆呆坐在角落里，嘴里含糊的要說話，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因為，時間對于它們。

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久到自我意識、外界所有都失去了意義，只留下一點作為錨點的必須要留下來的記憶。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