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是,她感覺自己已經要被這么多人的目光穿透了。
大概他們很羨慕她。
可他們不知她已得到了他們心中明月的心,否則會氣死吧。
想到這里心里忽然就舒服多了。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姜漁忽然覺得自己比之從前確實多了許多情緒。
她從前可不會有如此陰暗的小情緒。
得到了他們的明月,她竟有些許驕傲!
雖然謝書清喜歡的是沈薇漁,不是她姜漁。
可他就是謝書清,而此刻的她就是沈薇漁。
假是假,可若是因此而折磨自我明顯得不償失。
何苦給自己找罪受。
她不應該過分執著于他究竟愛的是誰,只是感受著他的愛意便可。
今世之愛,來世未可知。
姜漁想,只此一時,她卻糾結為難于自己,等到結局,他們又分散。
他又將自己忘得干凈。
只有她一人擁有那么多那么多甜蜜的記憶,斯人不在,再美好的記憶都會變成折磨。
這也許就是他對她的懲罰,讓她一遍遍地去感悟他曾經的經歷和痛苦。
也許人在擁有的時候,是感覺不到匱乏的。
是無法察覺自己缺少了那么多的情緒。
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理智和冷靜,在日復一日地磨滅了她所有的感性和情緒。
讓她變得沒有人性,變得冷漠冷酷,心中只剩下權衡利弊,和未雨綢繆。
生活變成了下棋,似乎每走錯一步都會讓她心驚膽戰。
她越來越害怕做出錯誤的決定。
可有時,上天仿佛開玩笑一樣,她拼盡全力做出的努力會在一夕之間全部白費。
曾經她怨恨上天,可如今她怨恨自己。
也許正是因為她太過自私,只在乎她自己,才會釀成謝書清的悲劇。
才會釀成她自己的悲劇。
她逼自己堅強,勇敢,變成成熟的大人,變成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大人。
可她徹底忘記了做這一切的目的。
生活不是下棋,生活只是生活而已。
失敗和犯錯都很合理。
未知的事情永遠告訴她,這個世界不是由她主宰的,她只是體驗這個世界的流浪者。
有幸遇到謝書清,可不幸的是,她全然眼瞎,她看不到他的真心,看不到他的付出,看不到他的難過,看不到他的無助,看不到他的絕望。
她很多次都在想,當時的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呢?
主人,你似乎很難過。系統有時會出現,因為他不能察覺她在想什么。
因為她從最開始冷聲地告訴他,不準窺探她的想法。
因此他不能提供及時的幫助,只是有時候看到她怔然,仿佛失魂落魄的神色,他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安慰。
‘是啊。’
就像是她屏蔽了系統,實際上生活之中她也屏蔽了很多人,她會覺得麻煩,她會覺得那些人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可也許他們那些嘰嘰喳喳是喧鬧,也是對她的關心呢?
人很渺小,真的很渺小。
有些越是想要珍惜的東西,越像是手中握緊的流沙。
越是用力,流沙流的越快,無法抓住,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失控,看著結局的來臨。
她從前是不會后悔的。
那些人沒有選擇她,是他們沒有眼光。
可如今,她也許是真的一葉障目太久了,已然分不清生活之中究竟怎樣做才是萬全之法。
萬全之法是不存在的。
她只能抓住此時此刻,抓住與他在一起時的每分每秒,因為很快他們又要分離了。
這短暫的甜蜜于她只是已經封好卻沒有愈合的傷口,表面上像是好了,可實際上分分秒秒都在隱痛之中。
這種煎熬她有些上癮,她貪戀上這種帶著甜蜜的痛。
從玻璃渣子撿糖吃大概便是這般的感覺。
‘白白,也許我真的錯了。’
主人,那是過去了。你既然綁定了系統,就可以復活謝書清,屆時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姜漁輕輕笑,神色卻沒有半點歡喜。
回到最初的樣子。
他們大概是已經回不到最初的樣子了。
若他重生,她沒有資格留下他的。
對他的傷害如此之多,怎么去彌補呢?
不想了。
等會他會帶她看掌中舞,沈薇漁心中念念不忘的掌中舞。
謝書清自踏入風月樓的門檻的那一刻,整個風月樓都熱鬧起來了。
他像是自帶聚光燈,走到哪兒,眾人的視線追隨到哪兒,連二樓三樓的嫖客以及姑娘都出來圍觀。
老鴇扭著腰肢來到了謝書清的面前,一雙眼睛根本無法離開眼前俊美養眼的少年將軍。
“不知將軍大駕光臨,還請不要怪罪。”
謝書清微微頷首,“不知者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