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在漆山山間的幾棟小屋,裊裊白煙隨風而起。
一身玄色官服的謝幼常坐在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身邊,修長如玉的手指正在剝著一個橘子。
老者手里則是在翻閱了謝幼常帶來的一疊案宗后,嘆了口氣:“無妨,你們秉公處理便是。族中出了這等貪腐子弟,我也無顏說什么。”
謝幼常把剝好的橘子遞給老者:“老大人,您避世隱居在此,頤養天年多年,此事本不該叨擾您,但若不知會您一聲,于公于私我這都會心中難安。”
老者注視著謝幼常:“長信侯把你教的很好。”
謝幼常只道:“您過譽了。”
老者手里掂著那個剝好的橘子:“幼常啊,我老了,你幫我去做件事吧。”
謝幼常起身,恭敬道:“幼常遵命。”
老者又笑了起來:“你這孩子,都不問我要囑咐你做些什么嗎?”
謝幼常也笑了:“老大人慈愛,定不會為難我這個毛頭小子。”
老者笑容便又深了幾分:“你都這般說了,我哪里還能再為難你?……你放心,不是什么違反律法的事。只是我有個招油村的老伙計,前些日子差點死在醉酒上,你幫我帶壺好酒去探望他一下,順便再笑話一二。”
謝幼常:“……”
這還不叫為難嗎?
聽上去好像是去討打的。
過來奉茶的老仆聽到這里,也笑了起來:“老太爺,您也真是促狹。若非那兩位姓宋的少年少女救了蘇七老爺,您怕是都要見不到蘇七老爺了。”
聽到姓宋的少年少女,謝幼常耳朵動了動。
“宋?”
老者睨他:“怎么了?跟你的案子有關?”
謝幼常面上一派鎮定,看不出什么究竟來,淡淡道:“跟案子無關,只是早上順道送了個姑娘回村,也姓宋。”
老者“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
謝幼常很快就告辭了。
他按照老者的囑咐,帶上一壺好酒,直奔招油村。
村人們一聽官爺要去蘇老頭家探病,都很是熱情的表示要帶路。
謝幼常道謝,裝作不經意的問:“……我先前聽說,蘇七老爺好像是被村里人救了命?”
說起這個,村人們一個個打開了話閘子,紛紛說起宋燕燕宋星明勇救蘇老頭的事,話里那艷羨,恨不得他們以身代之。
謝幼常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耳朵都恨不得長出八個來。
他也是頭一次,從旁人的嘴里,了解到宋燕燕的另一面。
正說著,其中一個村人突然“咦”了一聲。
她瞇著眼,指著不算太遠處的一個身影:“咦,那個姑娘,看著有點像……水旺溝翟家那個閨女?”
另一個婦人趕忙以手搭棚張望:“別說,是有點像哈。而且你們看她去的那個方向,好像就是老宋家!”
大家多多少少都聽說過,田燈花家的老二宋月平,老追著人家水旺溝翟家姑娘后面跑。
只是大年初二那天,好些人都看見田燈花拎著半扇排骨,還領了村里人都慣愛找她說媒的孫香梅,一道往水旺溝方向去了。
看著像是去要說親的。
只是,后來田燈花又把那半扇排骨拎回來了,看樣子兩家好像親事沒談妥。
打那后倒是沒再見著宋月平追著人家姑娘后面跑了。
眼下這是?
村人眼里又泛起了八卦的光芒。
可她們這會兒偏偏又在給貴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