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芳沒注意到她對顧拙的稱呼變了,她瞪大眼睛道:“你給阿拙打電話做什么?”
楊秀珍面露恨色,卻并沒有開口。
一直到了郵局,她都沒再開口。
鎮上郵局雖然有電話,但來這打電話的人自來不多。一來這個年代尤其是鄉鎮的人口流動有限,不是誰家都有需要打電話聯系的親友的,二來打電話的費用屬實不低,不是急事的話,大家更習慣寫信。
也因此,楊秀珍都沒用排隊,就直接拿起話筒開始撥號。
再次接到楊秀珍的電話,顧拙以為她是要舊話重提。雖然心中無奈,但她也不能不接她的電話,畢竟旁邊接線員看著呢。
不過……
“你說什么!?”顧拙瞪大眼睛。
因著她反應太大,一旁本來正喝茶的接線員都看了她一眼。
楊秀珍的聲音依舊帶著濃烈的恨意,將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你那臨時工的工作可以不給我,但不能給你外婆!哪怕誰都不給,都不能給楊家人!”
“為什么?”顧拙不解。
印象中楊秀珍對娘家不說掏心掏肺,但也是極好的,尤其是對那些侄子侄女,但凡家里有點好東西,她都會第一時間拿回去。
當然,楊家人對楊秀珍也確實不錯。
除了楊老太太總是對她不冷不熱,四個舅舅和舅媽對她向來熱情體貼。有一年楊秀珍摔斷腿,她二舅跑來說不放心她在這邊養傷,要把她接回娘家休養,她也真的跟著回娘家了。
當然,楊秀珍一個成年人回家住,這邊肯定是要給糧食的。不單單是糧食,那一年顧拙隔三差五就會送一條魚過去,偶爾得了野味,也多是往那邊送。
楊家對楊秀珍也確實好,住了一個多月,她就胖了一圈。
顧拙不明白,怎么聽楊秀珍的語氣,好似對楊家恨毒了一樣。
楊秀珍紅著眼眶,牙根顫抖地道:“阿拙,就當媽求你,唯獨這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聽著這熟悉的語氣和稱呼,顧拙如遭重擊。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難不成媽也重生了?
上輩子她回鄉照顧患癌的楊秀珍,她那時就開始叫她阿拙,說話也不再強硬,語氣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當時她沒細想,只覺得她是生了病才變了性子。這種事她見過很多,并不算稀奇。
但這會……
“能說一下原因嗎?”顧拙連忙冷靜下來道:“雖然這事是我牽線的,但決定權并不在于我,我并不能決定那個臨時工的指標給誰。”
楊秀珍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她不想將自己過往的不堪告訴女兒,便道:“你外婆如果賺了錢,肯定會花在你舅舅他們身上。”
別看楊老太太似乎是不顧兒女的死活了,但實際并不是這樣的。
“這不挺好嗎?”顧拙挑眉。
“不好,那一點也不好!”楊秀珍因為她的一句話瞬間失控,她幾乎是嘶吼道:“他們是劊子手,是惡魔,他們把我推進水里,想要讓我淹死!你想要讓誰賺錢都行,但他們不行!”
“他們不配得到你的善意!”她話里的怒意和傲慢幾乎飛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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