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傷痕累累的臉,要不是婦人眼中流露出了熟悉的恨意,薛卿儀根本認不出這是徐嬤嬤。
這張臉完全可以說是面目全非。
此刻徐嬤嬤走到她面前,枯樹皮般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別來無恙啊,二小姐。”
陰森的笑容看得薛卿儀頭皮發麻,她轉開臉,甩開這只手,警告秦氏:“徐嬤嬤買兇殺人,犯的乃是死罪,夫人膽敢劫死囚,就不怕大理寺查到自己頭上嗎?”
難怪之前她說幫忙救徐嬤嬤,秦氏竟然一臉不在乎,原來是已經有了救徐嬤嬤出來的法子。
只要徐嬤嬤沒有洗脫買兇殺人的罪名,秦氏接她出來就是違反了律例。
大魏刑法嚴苛,一旦追究起來,薛家必會遭連累。
眼下秦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顯然是做好了應對之策。
只見秦氏掩嘴輕笑,“卿儀有所不知,徐嬤嬤已于八天前問斬,你眼前這個徐嬤嬤并不是那個徐嬤嬤。”
薛卿儀頓時意識到徐嬤嬤為什么會毀容,是為了讓別人認不出她。
臉是看不清了,可眼神和聲音又沒變,秦氏憑什么保證不會有人認出徐嬤嬤?
“夫人偷梁換柱,真當旁人眼瞎嗎?”
聽她如此質問,秦氏笑得開懷,張口就問那兩個婆子:“你們覺得她和徐嬤嬤長得像嗎?”
“回夫人,不像。”兩個婆子異口同聲,看徐嬤嬤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秦氏所謂的底氣,就是用身份壓人一頭。
誰敢拆穿徐嬤嬤,必定不會有好下場。
再者,‘徐嬤嬤’已于八天前問斬,死無對證,要想把徐嬤嬤再送進去,簡直難如登天。
薛卿儀不說話,秦氏臉上的笑容就愈發燦爛,“既然卿儀你沒有要說的了,那徐嬤嬤你可以動手了。”
這兩個婆子孔武有力,薛卿儀鉚足了勁也沒能掙脫開,旁邊的獻春和竹秋掙扎著過來幫她,已經將鉗制她們的四個婆子踹翻在地。
秦氏見狀,不急也不惱,她撫摸著斷甲緩緩開口:“當初你們一個想爬阿騁的床,一個想爬阿璋的床,是月嬈心善替你們求情,才留下你們兩個的賤命。既然你們如此不珍惜活命,那就還是去死吧。”
“不要!”情急之下,薛卿儀一口咬在了婆子手上,可才跨出一步,她就被拽了回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四個體格健碩的家丁進了院子,將獻春和竹秋壓制在地上。
她什么也做不了,唯有求秦氏:“請夫人高抬貴手,放她們一馬!”
秦氏笑著瞥過她的臉,垂眸去打量獻春和竹秋,“你們兩個丑是丑了點,但終歸是個女人,直接死了怪浪費的,那就——”
“夫人!”薛卿儀不敢再讓秦氏說下去,她就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小姐!不可!”獻春和竹秋被牢牢摁在地上,兩個人臉漲得通紅,拼命朝她搖頭。
薛卿儀鼻子一酸,她們兩個因為她已經遭了太多罪,這次該她來保護她們。
秦氏沒心情看這份主仆情深,她擺擺手,示意把人拉下去。
“你們要帶她們去——”猝不及防被掐住脖子,薛卿儀的話音戛然而止,也是在這一刻,一粒散發著芬香的藥丸被徐嬤嬤塞進她嘴里。
等徐嬤嬤松開她,藥丸已經順著喉嚨滑下去。
在春風樓待了三年,薛卿儀很清楚這是什么藥,而且藥性有多烈。
一旦藥性發作,服藥的人將徹底失去理智,成為欲望的奴隸。
秦氏這是要徹底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