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丫鬟正拿著長長的竹竿在樹上夠什么東西,旁邊站著的陳萱萱時而抬手往左邊一指,時而又往右邊一指,帶著丫鬟手里的竹竿打落了一地的海棠花。
薛卿儀剛皺了下眉,便見程雪窈走了過去,溫軟的聲音帶著不悅,“陳小姐這是做什么?”
“抱歉啊程小姐,我的紙鳶飛上去了。”陳萱萱作勢福了下身,隨后讓丫鬟的動作輕點,“這可是世子當年親自種下的海棠樹,得當心點。”
說罷,陳萱萱再次福身,“國公爺說府中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就讓我們在花園這邊玩,怪我只顧著高興,沒注意看四周,這才把紙鳶放到海棠樹上,還望薛二小姐見諒。”
薛卿儀微微一笑,“陳小姐跟我說這些作甚?莫不是陳小姐把腦子也給放飛了?陳小姐該請程小姐見諒才是。”
陳萱萱嘴角一抽,暗中掐緊了手心,這才維持住臉上得體的笑容繼續說:“畢竟這棵海棠是世子為薛二小姐種下的,薛二小姐算得上是它的半個主人,現在由于我的疏忽傷了它,我理應向薛二小姐賠不是。”
話間,陳萱萱觀察著程雪窈的臉色,自己未婚夫給別的女人種下一棵樹,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現在還被這樣提起,她就不信程雪窈還能面不改色地對薛卿儀好好語。
不料程雪窈眉心一擰,竟對她說:“陳小姐說得是,你確實該向姐姐賠不是。”
陳萱萱怔住,這程雪窈的腦子是進水了不成?竟然為情敵說話……
程雪窈想的很簡單,雖然她是衛稷的未婚妻,但院子里的海棠樹卻不是她的,現在陳萱萱傷了它,理應向它的主人道歉。
其實薛卿儀也有些意外,原本她以為程雪窈可能會看自己不順眼,如今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陳萱萱也看清了程雪窈的態度。
再說下去只會自討無趣,于是陳萱萱看向丫鬟,“取不下來就算了吧,想來國公府也不會在乎這一個紙鳶。”
忽然,陳萱萱想起什么似的,轉頭盯著程雪窈,“聽聞程小姐家中素來節儉,在來盛京之前,首飾是沒有的,衣裳也是縫縫補補又三年。我放棄這個紙鳶,程小姐應該不會給我扣個鋪張浪費的帽子吧?”
程雪窈眼睫輕顫,攥緊了帕子。
陳萱萱緩緩勾起嘴角,程雪窈敢讓她不好受,那程雪窈就得更難受。
只是可惜啊,這兒就她們幾個,不然能讓更多的人看看笑話。
見程雪窈不說話,陳萱萱眼里的得意都快漫出來了。
她湊近程雪窈,無辜道:“程小姐可是心疼這個紙鳶卻又不好意思說?罷了罷了,我這就去樹上給程小姐取下來。”
“不——”
“自古以來,節儉都是一種美德,那就有勞陳小姐了。”
程雪窈聲音很輕,薛卿儀稍微大點聲就把她的聲音蓋了過去。
見陳萱萱一臉僵硬,薛卿儀眨眨眼,學著她剛才的樣子無辜道:“該不會陳小姐只是嘴上說說吧?罷了罷了,一個紙鳶而已,不勞陳小姐親自動手。”
賤人!陳萱萱氣得咬牙切齒,轉頭就讓丫鬟去搬梯子。
很快,梯子搬來擺放好,陳萱萱沉著臉爬了上去。
薛卿儀不緊不慢走到梯子旁,叮囑兩個丫鬟:“你們可得扶穩了,千萬別摔了陳小姐。”
聽見這話,陳萱萱猛地回頭,脫口而出,“薛卿儀!”
薛卿儀抬眸淺笑,“如果叫我的名字能讓陳小姐不那么害怕,陳小姐盡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