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結界穩固,奉天齊這才轉過身,目光如炬,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直直看向蕭羽:“小太爺,情勢驟變。我剛接到緊急軍情,多個方向告急。飛羽城……要靠你來駐守了。”
蕭羽眼神微凝,沉默地聽著。
“我需要立刻移防,前往玉門關坐鎮,那里正遭受異族主力猛攻,危在旦夕。”奉天齊語速極快,帶著不容分說的緊迫,“飛羽城,以及整個西陲這片區域的防御重擔,只能交托給你和你的第三麾了。我……暫時幫不了你。”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據可靠情報,此刻正向飛羽城撲來的異族先鋒軍,其規模與整體實力,與你整編后的第三麾大致相當。他們急欲報復青云山之敗,洗刷天羽隕落之恥。你有新得之兵,有這些符箓丹藥,只要指揮得當,上下同心,未必不能在此筑起一道鐵壁!”
奉天齊的目光牢牢鎖住蕭羽,語氣放緩卻蘊含著更深沉的囑托:“記住,小太爺,我將飛羽城交給你,是對你能力的信任。但戰場瞬息萬變,若……若敵人投入遠超預期的力量,或戰局意外崩壞,實在無法抵擋……”
他頓了一頓,看著蕭羽微微跳動的眼皮,沉聲道:“那么,一切以將士生命為重,以你自身安危為重!在萬不得已之時,小太爺可自主決定,放棄飛羽城,率部安全撤往后方第三道防線——‘磐石城’。保存有生力量,以待他日再戰!”
帳內陷入短暫的寂靜,只有奉天齊沉重的話語在結界中回蕩。
放棄城池、自主撤退……這意味著巨大的責任、恥辱與后續可能的責難,但也意味著“留得青山在”的最后退路。
蕭羽的眼皮又不受控制地跳動了幾下,奉天齊話語中蘊含的沉重托付與那條殘酷的退路,都在撞擊著他的心神。
但他沒有猶豫太久,眼神瞬間變得深邃而堅韌,迎著奉天齊的目光,鄭重地頷首:“我知道了。請奉帥放心。”
“好。”奉天齊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蕭羽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決心刻進心里。
“小太爺,一切……保重,萬望珍重!”他用力拍了拍蕭羽的肩膀,不再多,隨即撤去結界,帶著親衛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背影在營帳門口迅速消失。
奉天齊的身影消失,那股沉重的壓力卻仿佛瞬間轉化為凝結的鐵石。
蕭羽眼神銳利如刀,與同樣面容肅殺的穆洪山、秦紅玉、趙戟等人再次掀開帳簾,走出中軍大帳,重新面對校場上肅立待命、氣勢如虹的數千大軍。
蕭羽站在高高的點將臺上,目光緩緩掃過下方一張張或堅毅、或興奮、或緊張,但此刻都被凝聚在一起的年輕面孔。
整個軍營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將士們!”蕭羽的聲音并不高亢,卻如同沉雷滾動,蘊含著奇異的力量,清晰地送入每一個人耳中,“我們的頭頂,飛羽城的天空,已被異族的煞氣侵染,敵人,就在城外!他們踐踏過我們的家園,屠戮過我們的袍澤,更在不久前,就在黑風峽,讓我們第三麾的前輩們血灑疆場,傷亡慘重!”
提到“黑風峽”、“傷亡慘重”、“前輩們”這幾個詞時,不少原第三麾、尤其是那些從黑風峽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將士,雙眼瞬間赤紅,呼吸變得粗重,緊握武器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是深入骨髓的痛與恥辱!
蕭羽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劍,直刺蒼穹:“今天,歷史在我們眼前重演!異族再次兵臨城下,意圖將我們徹底碾碎,他們以為我們已經被打斷脊梁,以為我們會像上一次那樣潰敗、任人宰割嗎?!”
“不!絕不!”巨大的聲浪從老兵隊伍中率先爆發,迅速感染全場,匯聚成山呼海嘯般的回應:“絕不!!!”
蕭羽滿意地看著這沸騰的戰意,猛地揚起了雙手,指向剛剛分發下去的符箓和丹藥:“看一看你們手中的符箓,感受一下它們蘊含的力量,這是我親自督造,集合飛羽城近百符師之力,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煉制而成!這些符箓的威力,遠勝青云山時!有了它們,你們每一個人,都擁有了對抗強大異族、撕裂敵人戰陣的力量!”
“再看看你們懷里的丹藥!那是療傷的保障,是搏命的底氣!它們足以讓你們在沙場上多殺幾個敵人,多保住幾條性命!”
“現在!告訴我。我們是誰?!”
“烈陽軍,第三麾!!!”排山倒海的吼聲幾乎要將軍營上空凝結的戰云沖破!
“我們身后是什么?!”
“家園,飛羽城!!!”聲音更加洪亮。
“我們手中握著什么?!”
“符箓!丹藥!勝利的希望!!!”士兵們的聲音帶著狂熱和無比的信心。
“我們經歷過什么?!”
“黑風峽的痛,青云山的勝!!!”聲嘶力竭的回應,將屈辱與榮耀交織的怒火徹底點燃!
“那還等什么?!”
蕭羽抽出腰間的佩劍,那柄跟隨他經歷無數血戰的利刃在陽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寒光,直指遠方飛羽城的城墻方向,發出了最終的、如同驚雷般的怒吼:
“為了死去的袍澤!為了飛羽城的萬家燈火,用你們手中的符箓和刀槍,告訴那些異族雜碎——”
“我們,來了!!”
“第三麾!!!”
“出發——登城!!!”
最后兩個字如同點燃引信的火星,轟地點爆了整支軍隊!
“殺!殺!殺!”
震天的喊殺聲沖霄而起,伴隨著鋼鐵甲胄鏗鏘的碰撞聲、沉重而迅疾的腳步聲,第三麾這支剛剛浴火重生的鐵軍,以蕭羽和穆洪山等將領為首,化作一股氣勢磅礴的鋼鐵洪流,殺氣騰騰,毫無畏懼地沖向飛羽城那巍峨高聳的城墻防線!
無數緊握符箓的手微微顫抖,那是力量的戰栗,更是渴望復仇與勝利的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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