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看墓碑上的字,秦陌已經能斷定那便是我的墳。
名字掩映在花束間。
鮮花仍未凋謝,看得出來不久前剛有人祭拜過我。
“淺淺,我找到你了。”他僵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撥開墓碑前的花束。
紅色名字出現在他面前。
我曾想過很多次,他看到我的墳后,會是怎樣的表情?悔恨自責或是歇斯底里。
可我沒想到真正找到我后,他如此平靜。
反倒是梁慕昕,跪在我墳前哭哭啼啼。
直到被移開的花束倒在地上,里面的卡片掉出來,秦陌看見署名——陸。
卡片被攥在掌心,他猛然站起來,將花束扔掉,咬牙切齒道:“陸昱安,哪里都有你。”
梁慕昕抱著他的腰:“哥哥,你不能再激動了。”
“他們到底什么關系?淺淺離開那么久,我都不知道她在這里,到底誰是她老公?”
“哥哥,也許嫂子只把小舅當朋友,網友那種,嫂子肯定也跟你說過,只是你沒放在心上。”梁慕昕的話助長了秦陌的怒火。
“她的心里話跟誰都說?那我又算什么?”秦陌說著,目光落在周圍的向日葵上,“就連她喜歡向日葵都告訴了陸昱安,他為淺淺種了這么多。”
失去理智的男人,拔掉那些向日葵。
花是我媽和子怡種的,卻被他盡數毀掉,我看著墳前的狼藉,心沉入谷底。
我發誓等他死后變成鬼,我一定要找到他為自己報仇。
發了陣瘋的男人冷靜下來,他一株株扶起倒地的向日葵,徒手挖坑種進去。
“老婆,我不是故意的,來的路上我一直想,見到你后,我要好好跟你說說話,可我不知道怎么變成這樣。”
“哥哥,別挖了,你手流血了。”梁慕昕去拉秦陌的胳膊。
秦陌推開女人:“你走,我跟淺淺單獨待會兒。”
“哥哥。”
梁慕昕還想湊過去,被他毫不猶豫地甩開。
“我跟淺淺待會兒可以嗎?”
“好,哥哥,我去車上等你,但我求你別激動,你的心臟受不了。”梁慕昕往后退著。
他的脾氣陰晴不定。
墓地周圍的土里夾雜著不少石子,秦陌的手指挖破了,血染在斷了的向日葵上。
他把斷了的花捆成花束,放在我墓碑前。
“淺淺,我愛的只有你。”
聽到這話我直犯惡心,昨晚剛和別人滾了床單,現在有臉說呢。
“我的心只屬于你。”
他撫摸著我的名字,紅著眼睛喃喃自語:“你是不是故意的?那日手術我沒有陪你,你醒了,故意拔了氧氣管?”
我聽不下去了,飄到一邊。
但很快我被他的哭聲拉了回去。
他手里抱著一本日記本。
我結婚前有段時間喜歡把開心的事情記下來,日記本上每一頁都關于秦陌。
后來我和秦陌的爭吵越來越多,記錄的快樂也就變少了。
日記本后半段寫滿我的委屈,再后來寫不下了,我便把本子收了起來,戒掉了寫日記的習慣。
我死后,我媽將日記本放在墓前的水泥格子里,格子不是密封的,幾場雨后,哪怕日記本套著塑料袋,里面的文字依然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