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蘭茵喜歡自己的弟弟,但這是背德的禁忌,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愛慕之心?
黎熹翻白眼,“舅舅,這些年,蘭茵一直都住在照夢臺。你說說,除了你,還有誰是她抬頭就能看見的?”
駱穩呼吸微頓。
他心里有個荒誕的人選,但駱穩卻失去說出那個名字的勇氣。
見到駱穩這副反應,黎熹就知道駱穩終于理解她的意思了。
“舅舅。”
“蘭茵愛慕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父親,我的外公。”
駱穩下意識搖頭,底氣不足地辯駁了黎熹的猜測,“這不可能。”
“義父比蘭茵大了三十多歲,她是義父看著長大的孩子,她怎么會對義父生出那種心思?”
這事聽上去的確難以令人置信。
黎熹將自己觀察到的一些細節講給駱穩聽。
“前些天,我玩到天黑了才回來。那會兒外婆已經睡下,外公在后花園打太極,蘭茵卻穿著一條輕薄飄逸的吊帶裙,坐在西花廳里辦公。”
“辦公就算了,她面前還擺著一杯紅酒。我故意沒發出聲音,便發現蘭茵每次喝酒的時候,眼睛都崇拜貪婪地看著外公。”
“當時我就起了疑心,所以才趁她陪外婆外出散心的時候,跑去她的房間翻找,然后就被我發現了那些玩具。”
黎熹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駱穩態度也動搖起來。
但他還在否定,“義父是第五家族人人崇拜的英雄,也許,她只是單純的崇拜?”
見駱穩還不肯相信,黎熹也懶得再說,“信不信由你。”
駱穩沒再做聲。
他出神地扯小碗嘴角的胡須,小碗朝他齜牙咧嘴,但并沒有真的生氣。
黎熹看得嘆為觀止。
“舅舅,你好好想想我說的吧。”
黎熹起身準備走。
這時,駱穩突然又開口了。
他已經放空了腦子,將所有私人情緒拋棄掉。
理智全部回籠,駱穩拿出第五家族掌事的敏銳跟智慧。
他沉聲梳理當年的經過,“夢寶14歲那年,蘭茵被調入照夢臺,成為母親身旁的實習小管家。”
“次年,蘭茵陪我母親外出時,母親遭遇刺殺,蘭茵為了保護母親身受重傷昏迷多日。”
“也就是在她昏迷的那些日子,夢寶跟蘭青外出失蹤。”
“假設你的猜測是真實的,那么,我合理懷疑蘭茵當年是故意受傷,為夢寶失蹤一事造成不在場的假象。”
“至于當年具體發生了什么,蘭茵又為何要將夢寶賣給長壽島研究所,還得從蘭茵本人身上套取線索。”
見駱穩智商終于上線,能客觀理智地調查這件事了,黎熹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我有個猜測。”
黎熹重新在小碗身旁蹲下。
望著舅舅,黎熹若有所思地說:“我猜想真相應該是這樣。”
“當年蘭茵還年輕,而暗戀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也許蘭茵對外公做過什么事,恰好被我母親發現。”
“蘭茵擔心自己的暗戀會敗露,便想除掉母親。”
駱穩沉默起來。
須臾,他說:“我帶你去見個人。”
“誰?”
“當初綁走了夢寶跟蘭青的團伙頭目。”原來,在鏟除長壽島研究所后,林諾便順藤摸瓜抓到了當年從南洋綁走第五夢的團伙頭目。
林諾對他們嚴刑拷問了一番,套出了不少線索,才因此查出蘭茵的嫌疑。
那團伙頭目叫邢哥,是個華人a級通緝犯,身上背著十多條人命。
邢哥被關押在第五家族的地底監獄。
監獄里密不透風,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邢哥一把年紀,頭發都有些白了。他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四肢被一根粗壯的鋼釘穿透。
黎熹看到對方的慘狀,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
在南洋,強者為尊。
邢哥剛綁走第五家族的千金,會得到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下屬一盆冰水潑到邢哥身上,頓時將他刺激醒來。
看見站在牢房里的駱穩和黎熹,邢哥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語氣求饒地開口:“駱掌事。”
“該說的,知道的,我都交代了。”
“要殺要打,請你給個痛快,成不成?”
邢哥過了一輩子殺燒搶掠的恣意生活,到了垂暮之年,一朝淪為狗,才體會到何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駱穩讓人搬來椅子,他跟黎熹一起坐下,這才吩咐下屬:“給刑先生喝完水。”
邢哥眼睛都亮了。
喝了一碗清甜的椰子水,邢哥很配合地問駱穩:“駱掌事,你還想問什么?”
“你問就是。”
從知道自己當年綁走的姑娘是第五家族的真千金時,邢哥就知道自己這次死定了。
他現在只求能死個痛快。
駱穩拿起旁邊工具桌上裝鋼釘的盒子,他隨意地把玩著一根鋒利的鋼釘,語氣平鋪直敘:“再將當年你們綁走我妹妹的事,全部講一遍。”
“前因后果,細枝末節,一個字都不要漏。”
邢哥早就將當年的事講了好幾遍,他嘴巴都快說冒泡了。
還要說!
“...當年,一家叫做長壽島的研究機構在黑市發布了一則懸賞令,想要尋得幾名具有延緩衰老能力的年輕男女。”
“我們常年在黑市接單,自然都看到了這條懸賞令。”
“沒多久,南洋這邊便有熟悉的客人給我們引薦了一個陌生的雇主。那是個身形清瘦,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
“但我慧眼如炬,一眼就識破她是女扮男裝。不過嘛,跟我們接觸的人,做的都是虧心生意。”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易容來碰面也沒什么關系,只要她肯給錢。”
黎熹聽得仔細。
“也就是說,她給你介紹生意,還要給你錢?”
“對,因為她要我們幫她賣個人,還說那人身份不一般,是南洋大家族家仆之女。”
“家仆之女?”黎熹看向駱穩。
駱穩跟她解釋:“蘭家世世代代為第五家族服務,便是家仆。”
“原來如此。”
“她要買的人叫什么?”
“蘭青。”提到這事刑哥就忍不住罵娘,“我是真不知道她要賣的人是第五小姐!”
“如果知道她讓我們綁走的人是第五小姐,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第五家族是南洋霸主,他們都是在南洋地界討生活的惡人,他們得罪誰都不敢得罪南洋霸主的女兒啊!
看得出來邢哥沒有撒謊,黎熹又問:“她給了你們什么證據,讓你們相信她賣的女子只是第五家族家仆之女蘭青?”
邢哥滾了滾喉嚨,啞聲說:“她給了我們一份血液檢測報告,說那份檢測報告是蘭青的,蘭青就是長壽島研究所需要的研究體。”
“只要我們肯接下這單生意,不僅能從她那里拿到錢,還能從長壽島研究所得到一筆錢。”
“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當然,我也擔心有詐,抓到那兩個小姑娘后,也第一時間檢查過她們的耳朵,可她們耳朵后面并沒有胎記啊!”
聞,黎熹沉默下來。
當年,姜聽說楚星塵耳朵后面有個蝴蝶胎記。
誤以為楚星塵就是第五夢,他這才不辭辛苦跑去勾引小姑娘,將她娶進了家門。
這也就說明了一件事...
黎熹驀地抬頭盯著邢哥,語調冰冷:“老東西,你在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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