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舟將黎熹護在身后,鐵青著臉,冰冷地注視著第五夢,直不諱地擱狠話:“第五夢阿姨,這是最后一次!”
“既然你容不下熹熹,那我們不再出現就是。”
罷,顧淮舟直接抱起黎熹離開這間屋子。
周知微猶豫再三,還是追著顧淮舟和黎熹出去了。
第五絕握著手杖站在原地,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情緒暴怒的女兒,最終做出了一個狠心的決定:“駱穩,憙寶跟夢寶暫時不要見面了。”
“...夢寶不肯接受她。”
駱穩自然也看不出來了。
“義父,剛才是我大意了。你說得對,夢寶對熹熹的敵意很深,我會盡量避免她們母女再見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第五絕仔細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意識到女兒先前是故意對黎熹釋放善意,騙她靠近自己再伺機行兇。
她對黎熹的態度不僅僅是介意這么簡單了。
第五夢很痛恨黎熹。
第五絕了解自己的女兒。
女兒心高氣傲,生來就是南洋最尊貴不凡的小公主,她被長壽島研究所囚禁大半生,心里自然裝滿了滔天恨意。
而黎熹是卡索恩強行逼她孕育出來的孩子,對第五夢而,黎熹不是她的骨肉,而是一塊骯臟的爛肉!
她就不該出生!
黎熹的存在,是第五夢的恥辱。
所以她永遠都不會接納黎熹。
明白第五夢跟黎熹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第五絕既不忍心責怪女兒心狠,也不忍心責怪黎熹的不是。
畢竟這件事中,他的女兒是受害者,她沒有錯。
而黎熹只是一個孩子,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就被強行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她也是一名受害者。
有錯的,是長壽島研究所那群混賬!
思及此,第五絕眼神一沉,朝駱穩說:“等你妹妹睡下,你來書房見我。”
他要好好想想,該用怎樣的方式送卡索恩跟他的同事們下地獄了。
*
顧淮舟直接帶著黎熹去見封擎。
封擎為黎熹的左眼做過詳細檢查后,表示并無大礙,只是眼球被重力按壓有些充血,需要靜養幾日。
這幾日,黎熹不能見強光,不能用眼疲勞,不能吃辛辣...
黎熹就被顧淮舟強勢地藏到了小樓內。
向來恐懼黑暗的顧淮舟,到了夜里都只點了一盞燭光照明,還不許黎熹正視那燭光。
黎熹笑話顧淮舟:“你不怕黑了?”
“說來奇怪,一想到強光會傷害你的眼睛,我就不怕黑了。”顧淮舟握著黎熹的手指,心疼地問:“難受嗎?”
“你指的是哪方面?”黎熹說:“如果你是問我的眼睛,那當然難受。”
“...心里呢?”顧淮舟愛憐地親了親黎熹的手背,他說:“熹熹,你心里難受嗎?”
葳蕤的燭光中,顧淮舟鋒利冷硬的俊臉都變得柔和了些。
他像是個籠罩著圣光的神仙,特別好看。
黎熹忍不住卸下盔甲,正視自己的內心,誠實地告訴顧淮舟:“顧淮舟,我好難受。”
聞,顧淮舟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更心疼黎熹了。
他從沙發凳上起身,在黎熹身邊坐下,將她按在自己胸膛中,沉聲說:“她不愛你,還傷害你,我不許你再去見她。”
顧淮舟當然也知道第五夢遭了罪,不接受黎熹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深愛黎熹,不能再看到黎熹被人傷害,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會再見她。”
倒不是因為黎熹恨第五夢。
她是心疼第五夢。
黎熹說:“我一想到,假如我被人囚禁起來,當做試驗品研究,還被他們強迫生下了一個孩子,我也會跟她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不怪她,但我也不會再見她。”
“她不愛我,我理解。但除了她,還有很多人愛我,我不能因為她對我的恨意就放棄了我自己。”
“淮舟,你放心,我睡一覺就會振作起來。”
聽到黎熹的心里話,顧淮舟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他的熹熹真堅強。
“你能想通就好,那我們什么時候回國?”
想了想,黎熹說:“等我眼睛無大礙了,咱們就回去。”
劇組拍攝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下個月就要殺青了,她也該回去了。
“好。”
第二天中午,周知微特意來黎熹住的別墅探望她,并和他們一起吃午飯。
席間,她聽顧淮舟說過兩日就要帶著黎熹回東洲市,頓時就沒了胃口。
周知微放下刀叉,羞愧不舍地望向黎熹,小心翼翼詢問:“憙寶,你是在怪你的媽媽嗎?”
黎熹搖頭,她說:“外婆,你跟外公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我昨晚睡了一覺心情已經好了。”
“封老說媽媽時間不多了。余下的這點時間,我希望她能開開心心,做回她自己。”
“有你們跟舅舅陪著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我也開心。”
“憙寶,你太懂事了,懂事得令我心疼。”周知微說著就又要哭了,她趕緊側過身去,悄悄擦掉眼淚。
整理好情緒,周知微輕嘆一聲,告訴黎熹:“我尊重你的決定。”
頓了頓,周知微悵然道:“夢寶的葬禮,我希望你能來參加。”
“當然。”黎熹說:“我會帶著淮舟一起來送她。”
因為這個小插曲,周知微情緒都很低落,吃完飯就回去了。
黎熹胃口倒是不錯,還多喝了一碗湯。
吃完飯,黎熹又想吃水果。
傭人剛將切好的水果盤送到小院的下午茶桌上,黎熹挑了一個葡萄,剛剝了皮,就見駱穩推開小院的木柵門走了進來。
“舅舅?”
黎熹將葡萄塞到顧淮舟嘴里,她起身去接駱穩。
“憙寶。”
駱穩拉著黎熹的手,低聲說:“林諾他們在青山鎮山谷中一片隱蔽的荊棘林深處,找到了周仰止的遺骨。”
黎熹美眸圓睜,遲疑詢問:“做過dna對比了嗎?”
“做過了,確認對方身份就是周仰止。”
黎熹心情萬分復雜。
原來,她離生父曾那么的近。
“淮舟。”
黎熹看向顧淮舟,她說:“我們回青山鎮,去將他埋葬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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