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越說越激動,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
“我相公是秀才,滿腹經綸,他只是時運不濟,暫時落魄罷了。
等他去京城趕考,高中歸來,有朝一日做了大官,看你們還有什么臉面來見我們!
你們今日這般欺凌我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族里的人聽聞秀才娘子的話,瞬間炸開了鍋,為首的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扯著嗓子大聲吼道:
“報應?什么報應?少在這兒拿這些話嚇唬我們!
你們家的東西,本來就該是族里的!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容不得你們反駁!”
另一個瘦高個也不甘示弱,擠到前面,用手指著秀才娘子的鼻子,惡狠狠地說:
“別耽誤我們功夫!我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想賣掉這莊子?
絕對不可能!這莊子是族里的根基,說什么也不能讓你們得逞。
今天要是識相,就乖乖把地契交出來,還能留你們一條活路,不然,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林晚晚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驚訝漸漸凝固成了呆滯,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
她是知道古代社會封建禮教森嚴,“吃人”的規矩與觀念屢見不鮮,可親眼目睹眼前這一幕時,內心還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這些族里的人,目光短淺得可怕,滿心滿眼只有自家眼前的一點私利。
他們不顧秀才一家往日的恩情,僅僅因為秀才家中無男丁繼承家業,便理直氣壯地要將人家的產業據為己有,甚至不惜將人逼上絕路。
在他們眼中,規矩大于一切,私利高于一切,人命與尊嚴卻如草芥般輕賤。
林晚晚只覺得一陣悲涼,這個時代,被這些腐朽觀念裹挾的人,又何止秀才一家呢?
可真正想要改變,卻無從下手。
林晚晚終于深刻理解了古代女子為何對生兒子一事如此執著。
為了生出兒子,男人納妾之事屢見不鮮,而正房不僅不能有怨,甚至還得強顏歡笑、積極操辦。
這背后哪里是什么自愿與豁達,分明是被現實逼到墻角后的無奈之舉。
因為一旦生不出兒子,即便身為正房,即便操持著家中大小事務,即便對這個家傾注了無數心血,到最后也只是一場空。
只要家中男丁缺位,按照那吃人的族規,家里的所有產業,從田產屋舍到金銀細軟,無一例外都要上交族里。
眼前這些族人便是最好的例證。
想要改變這些,就得改變這個朝代的律法。
林晚晚嘆了口氣,旁邊的管事帶著一群人沖了上去道:“你們這是鬧什么呀?張娘子,之前說你們這個莊子要賣,現在還賣嗎?”
張娘子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王管事,真的要賣!這個莊子真的有人要買嗎?”
王管事微笑著用力點了點頭,抬手指向白夫人一行人:“喏,這些人就是要買你莊子的貴客。”
聽到這話,張娘子眼眶一熱,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她忙抬手擦拭著不斷涌出的淚水,連聲道:“快,快請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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