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說誰會被殺死?”不料德丸這貨聽見這兩句,當時就跳了起來,“我可沒說要你們幫忙,你們是看不起我嗎?像那種單純的攻擊,我只需用‘空手入白刃’就可以輕易的……”
“我入你哥!”這一瞬,躺在地上的孫亦諧突然就暴喝一聲,并用出了一式龍狗拳法中的“滾滾紅塵”,他在完全不用雙腳發力的前提下,僅靠腰腹力量翻滾縮地,迅速接近了德丸,隨后他就用雙手攫住了德丸的兩腳腳踝,將其往后一拉。
在此下三路的偷襲之下,德丸立馬臉朝下往榻榻米上摔去,眼瞅著就要摔個臉著地,好在他的反應也是不慢,極速地伸出雙手一撐,以其強悍臂力撐住了身體。
可正當德丸準備調整體勢反擊,并質問孫亦諧為什么要偷襲自己時,前一秒還躺在地上的黃東來,這一秒也跟上了孫哥的行動……只見黃東來彈指間就蹦了起來,飛出三米一的距離,往德丸的背上“騎壓”而下。
不得不說,這德丸的身體沒白練,他在兩腳被攫,背上還壓了個人的情況下,仍是堅持住了……在他的臉即將著地時,他那被壓彎的雙臂堪堪頂住,做了個俯臥撐,又一次把身體連同背上的黃東來一并撐起來了。
“你們……想干什么?”一息過后,德丸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其一,我們是想讓你閉嘴,別再大放厥詞了。”壓在德丸背上的黃東來語氣輕松地接道。
“其二,是想用最簡單的方式讓你知道,空手道并不是世上最強的武學。”孫亦諧接道。
他們仨在這邊糾纏著,另一邊的兵器戰也沒停。
是方才,慶次郎和武藏雖然好相勸,但那幸亙卻對他們的話無動于衷,其暴戾的狀態完全沒有收斂,揚起手中的薙刀就不斷揮砍過來。
你說幸亙這招式有多厲害吧,倒也沒有,他只是利用身體的自轉和小幅度跳躍,做出一次次大開大合的回旋斬擊;這動作與其說是武,不如說是舞……可因為幸亙的體型大、怪力更大,再配合薙刀這種長兵器在室內環境的覆蓋間合,一時間竟打得慶次郎和武藏只有招架之力,沒有反擊之隙。
而這時的義亙,則是安然地坐在原位上,重新拿起了茶杯,悠然地品茶,好似這屋中正在發生的亂斗和他毫無關系。
樓上的熊谷見狀不由得心道:“這和尚是真狠吶,看來他完全不介意殺死同屋的這幾人,也不怕承擔其后果……他先前沒讓幸亙對我動手,恐怕也只是因為我的官方身份,而且覺得我對他沒有威脅,真要是惹毛了他,估計連我他都敢……誒?等等,這么說來,是不是反而能排除這兩個和尚的嫌疑了?”
熊谷想得沒錯,正因為義亙跟竹田的死沒有關系,所以早上熊谷來問話的時候,義亙才沒當回事;倘若“殺竹田”這個任務是義亙來做,那以他的性格,很可能會把熊谷也給殺了,乃至殺光這旅館里所有的人。
當當當——呲呲啪啪——
兵器的碰撞聲不絕于耳,當中還夾雜著屋內的墻壁、榻榻米、還有家具裝飾被噼爛的動靜。
“喂!你這家伙,既然不聽勸說,那咱們干脆出去打!”慶次郎在屋內戰了一會兒,見這僧兵對自己這個勸架的人出手也完全不留余地,其心中的火氣也是被打出來了,于是,他便抓住一個空隙,飛身躍出那敞開的屋門,跳進了旅店的中庭,沖著幸亙吼了這么一句。
幸亙聞,則像是一頭殺紅了眼的野獸,低吼著就追了出去。
驀然間,這兩名手使長兵器的武者,便于那櫻花紛落、水聲潺潺的庭院內展開了單打獨斗。
有道是……
一抹春寒中,二影奓刀槍。
三招五式間,半斤見八兩。
來到屋外開闊之處,放開手腳打了幾個回合后,慶次郎心中就明白了:對方的實力和自己非常接近。
慶次郎的招式比幸亙精妙許多,速度與力量也更加均衡,單論“武藝”,他顯然是有優勢的;而幸亙以怪力見長,這份力量結合他的長薙刀以及大幅度的動作,很好地彌補了他速度偏慢、招式簡單的短處,讓他短時間內也不太可能落敗。
那么他倆打不出結果,屋內的人又如何呢?
這個想來各位看官也能猜到……面對孫黃的體術合擊,妖怪都頂不住,別說是人了。
就算此刻的孫亦諧和黃東來由于身體原因不在最佳狀態,收拾一個德丸還是輕而易舉的,沒多久后者就被兩人的“寢技”制伏。
與此同時,在靠近房間門口的那側,武藏緩步走到了義亙面前,沉聲道:“閣下不打算阻止你那位同伴嗎?”
“呵……”義亙冷笑一聲,接道,“那個叫熊谷的,想要給上頭一個‘交代’,所以他才把他認為有嫌疑的幾個人都聚集在了這里,想要看出戲,那依我看……我們就不妨滿足他,比如……弄死一個人,然后將其當作真兇交出去,這樣我們其他人就能脫身、各走各路了,這不好嗎?”
義亙說到這里,頓了頓,視線掃了眼屋子里側那三人,又看了看院兒里,微笑著接道:“至于死的那個是這位叫德丸的小哥,還是外面那位慶次郎,不重要吧?只要我們活下來的人口徑一致……”
他這段話,有一些古怪——突然動手的人是幸亙,毫不猶豫就下死手的人也是幸亙,義亙從未開口指示過幸亙要干什么,但似乎后者干的事情就是他心中所想。
“放屁!”聽見這話,孫亦諧可就把德丸給放開了,“你怎么不去死?”
兩秒后,黃東來也松開了德丸,轉頭對義亙道:“說的沒錯,我看這一屋子,就你們這倆和尚最像殺人犯了。”
而被他們兩個松開的德丸,這會兒也是一臉懵逼,一時分不清孫黃到底是好人壞人了。
“要我死?”另一半,義亙則是面露不屑,他看了看屋內的幾人,囂張地道,“呵……就憑你們幾個,有這個能耐嗎?”
看起來,這位阿闍坊義亙,自視極高,即便是面對天下聞名的宮本武藏,再加上另外三名武者,他也全然不覺得自己會輸。
“媽個雞的!你跳是吧?”孫亦諧聲音都高了,“我告訴你,要不是老子今天腳疼,像你這種……”
叱——
孫哥的長篇罵街才開了個頭,那邊的武藏就已經出手了。
武藏右手的太刀發出一聲銳嘯,在半空斬出一道圓弧,刀的殘影未消,刀鋒已迫至義亙的額前。
見得此招,義亙神情一肅,早有戒備的他立刻抄起了擺在手邊的禪杖,剛好在自己頭上一厘的距離格擋住了武藏的這次斬擊。
然!
下一秒,只聽得“呲——”的一聲,義亙的頸動脈發出了它一生只能表演一次的悲鳴。
在這鳴聲中,一片血霧自義亙的右頸處噴薄而出。
義亙震驚地瞪大了眼珠子,后知后覺的他,目光慢慢地向下移動,最后停留在了武藏的左手上。
而武藏的左手,這時正握在其腰間另一把未出鞘的小太刀刀柄上。
此刻這屋內,除了武藏本人,便只有孫黃二人在武藏出招時就看明白了——剛才武藏的右手下斬只是虛招,他真正的殺招,是左手小太刀的一次居合橫斬。
這一刀,快如閃電,從出鞘到回鞘,僅僅一剎,義亙莫說是反應了,看都沒看見。
他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看來……我有這個能耐。”武藏斬完了義亙,便冷漠地收刀,留下了這么一句。
話音落地,義亙舉禪杖的那只手便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的腦袋,也頹然地歪向了被砍的那一側。
詭異的是,就在義亙斷氣的同時,屋外的幸亙也是兩眼一翻白,整個人像散了架一般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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