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地看了皇太后一眼,“母后,現在的京城,和您離開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了。
不僅是京城,整個大雍,乃至南詔,都和當初不同了。
若說這天下誰能當得起女子的典范,幼寧若是排第二,這沒人能排第一。”
皇帝這一番話,就差指著皇太后說她少見多怪了。
皇太后怎么也不敢相信,皇帝竟然會這么跟自己說話。
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
“皇帝!”皇太后沉聲詢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自古以來,女子恭敬柔順為美,德容功為要,她有哪一樣?竟然能讓皇帝你這樣夸贊她?皇帝,你莫要因為她救了太子的命,就如此過于看重她!這對天下的百姓,對其他人,太過不公平了!”
“母后!”皇帝絲毫沒有退讓,“朕看重幼寧,的確有她救了太子的緣故,但這只占了一點點的位置而已。朕真正看重幼寧的原因,是因為她以一己之力,為天下女子謀好處,為天下女子發聲。難不成幼寧做的事情,母后沒有聽聞過嗎?”
“自然是聽過的!”皇太后理所當然地說著,“正是因為聽過,所以哀家才更著急回來!讓女子可以提出和離,是讓女子有了二心。讓女子不守婦道。讓女子不必守節,支持寡婦再次成親,更是讓女子的名聲受損,給家族蒙羞,讓人覺得其不檢點!至于開設什么易學堂,讓女子坐堂,給人看診,更是可笑滑稽!
身為女子,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三從四德,好好地待在后院里,怎么能出去拋頭露面?整日里迎來送往的,和青樓女子有什么區別?
如此這般的胡鬧,皇帝不阻止也就算了,竟然還大加贊賞,十分支持,更是無比可笑。”
皇太后一番話說完,在場所有人,臉色全都變了。
皇太后是真的太敢說了!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是皇太后,敢說是正常的!
換做是他們,他們是不敢說的。
別說是說了,他們甚至都不敢聽!
每個人都垂著頭,甚至不敢抬頭,只敢悄悄地去掃一眼坐在上面的皇帝和皇后。
皇帝和皇后都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們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整個大殿里坐著這么多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安靜的落針可聞。
就在這時,皇帝突然笑了起來。
“既然母后覺得,女子就應該三從四德,不應該出現在前朝,那母后以后就如此吧!”
“什么?”
皇太后一時之間沒明白皇帝的意思,奇怪地看著皇帝。
“皇帝,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哀家沒有聽明白!”
“母后如此聰慧,怎么可能聽不懂朕是什么意思。朕是說,既然母后覺得女子就應該三從四德,不應該拋頭露面,更不應該參與政事,那母后以后就不要再管這些事情了,只在壽安宮里好好地安享晚年就行了!”
皇太后剛剛心中多少有些猜測,但是她不愿意相信,所以才追問皇帝。
現在從皇帝的口中得到了確切的回答,整個人無比的憤怒。
過于憤怒,讓皇太后的身體都在顫抖,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皇帝,“你竟然這樣說你的母親?哀家是太后!”
“朕當然知道母后是太后!正是因為母后是太后,又主張這樣的觀點,更應該以身作則啊!”
皇帝說著,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敢確信的看著皇太后。
“母后,你不會只是想這樣要求別人,并不想自己也這么做吧?”
這么直白的詢問,簡直就是像是將皇太后的臉面撕下來扔在地上,并且狠狠地在上面踩了一腳。
“你!你!你!”
皇太后指著皇帝,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沒能說出話來。
皇帝不躲不閃,直勾勾的看著皇太后,像是在等著皇太后繼續往下說。
皇太后接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于緩了過來。
“皇帝就是這么迎接哀家的嗎?還是說,皇帝根本就不希望哀家回來?哀家現在直接回五臺山,是不是才能隨了皇帝的心?”
皇帝搖頭苦笑,“母后,兒子明明是順著你的話在往下說,怎么到了最后,您還不樂意了?”
看著一臉真誠的皇帝,皇太后差點被氣的心梗。
就在眾人都不說話的時候,虞幼寧說話了。
“太后娘娘這就是對別人的要求和對自己的要求不一樣吧!”
脆生生的話語,就這么突兀地在大殿里響起。
聽到這話的人,不少都恨不得自己是個籠子。
剛剛皇帝說了那些話也就算了。
畢竟人家是親生母子,皇帝終究是皇帝。
皇太后就算是再怎么生氣,也對皇帝造成不了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可虞幼寧就不一樣了啊!
不管是從君臣方面,還是從別的什么方面,虞幼寧都處于弱勢。
若是皇太后實在惱怒,悄悄地對虞幼寧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