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東他和你是什么關系?”蘇硯秋的語氣突然變得微妙,像是嗅到了獵物的狐貍,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
“算是賭石遇到的對手和敵人吧,我對他沒什么好感……”我故意嗤笑一聲,“我等于就是找了個替死鬼,我希望你坑坑他。不過,他比我精明得多,你賣畫給他,未必能占大便宜。”
“你……在胡說什么呢?”蘇硯秋突然提高聲調,聽筒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似乎她猛地站了起來,“我從來不坑人,古玩行業,買賣全憑自愿,即使買到了贗品,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你這么說話太放肆,太不守規矩,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對你不客氣。”
“嘟——”電話掛斷的忙音在寂靜的書房里回蕩。
我將手機扔在波斯地毯上,望著天花板上水晶吊燈投下的光斑,喃喃自語:“這女人果然是厲害角色,真的很不好對付,得慢慢來……”
十分鐘后,“張向東”的專屬手機開始震動,看了看來電顯示,赫然就是蘇硯秋的電話號碼。
我抬手在臉上一抹,易容秘技啟動,容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很快就變成了棱角分明、眼神銳利,霸氣外露的張向東,接通電話,用獨屬于張向東的聲音道,“你好,哪位?”
“你好,你是賭石大師張向東吧?我是書畫齋鑒定大師蘇硯秋。聽說你想要買一些真品畫作?”她的聲音甜得發膩,像裹著蜜糖的砒霜。
我靠在雕花椅背上,故意用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腔調回應:“蘇大師你好,我僅僅是喜歡收藏書畫而已,并沒那么急迫。”
“我手里有三幅畫,非常珍貴……”蘇硯秋的語氣陡然放軟,尾音微微上揚,如同江南女子的吳儂軟語,“雖然品相有些瑕疵,但都是名家真跡,在市面上可遇不可求。不知張大師有沒有興趣聽聽?”
“哦?說來聽聽。”我風淡云輕道。
“第一幅是唐寅的《秋風紈扇圖》殘卷。”她重重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惋惜,“您知道的,唐寅真跡傳世不過三十余幅,這幅雖因年代久遠缺了扇面右角,但山石的勾勒仍可見‘院體畫’的剛硬,仕女衣紋的‘吳帶當風’更是一絕。”話鋒一轉,她輕笑出聲,“說句不該說的,若不是急著周轉資金,我斷不會舍得出手。”
我在心中冷笑,指尖輕輕叩擊扶手。真正的《秋風紈扇圖》現存于上海博物館,是完整的紙本水墨畫,她口中的“殘卷”,大概率是明代作偽高手的仿品。但我仍裝出思索的模樣:“殘缺到什么程度?可有題詩?”
“扇面左上角有唐寅自題詩:‘秋來執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請把世情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蘇硯秋語速極快,仿佛生怕我反悔,“雖缺了扇角,但題詩和印章俱全,是難得的‘可修復珍品’。”
“修復成本太高。”我故意沉吟許久,“而且唐寅晚年多用‘南京解元’印,你這殘卷用的是‘六如居士’,時間線對不上。”
電話那頭陷入死寂,兩秒后,蘇硯秋的聲音再次傳來,已然恢復了鎮定:“張大師果然眼光毒辣。”
她頓了頓,語氣里多了幾分敬重,“第二幅是文徵明的《惠山茶會圖》臨摹本,雖是臨摹,卻是仇英的手筆——您知道的,仇英仿文徵明,曾讓董其昌都看走眼。”
“仇英的仿品?”我挑眉,指尖摩挲著下巴上刻意畫出的胡茬,“那倒有些意思。”
實際上,仇英與文徵明同屬“吳門四家”,確實有過臨摹之舉,但真跡極少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