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冒著熱氣的茶遞到沈安寧面前的桌子上。
沈安寧垂眸是掃視一眼。
片刻后,她彎身坐下來。
茶香四溢,沈安寧也懂一點茶道,是不是好茶葉,一聞便知。
女人泡茶的姿勢一看就是專門學過的。
而她一頭長發用發簪挽著,新中式的旗袍穿在她身上,更襯得她溫婉知性。
女人端起茶杯,指尖蔥玉,低頭品茶。
沈安寧盯著她的臉,她的五官,甚至是她的每一寸皮膚。
沒有一點是像的。
她不是尤靜巧。
沈安寧無法將面前這個女人和尤靜巧聯系到一起。
一個人即便是脫胎換骨也不可能改變得這么徹底!
可她的聲音和尤靜巧的確很像,在電話里,她也確實說了一些她們姐妹之間才知道的事情。
沈安寧看著女人放下茶杯,才開口道:“你電話里說你是尤靜巧,你有什么證據?”
“我沒有證據。”女人抬眼,看著沈安寧,未語先笑:“信不信,你自己決定。”
“如果你是靜巧,那為什么這些年不回來也不聯系我,現在又為什么突然聯系我?”
女人看著沈安寧,“戚太太,你在怕什么呢?就算我現在回來了,當初飛機失事是意外,你大可放心,你的戚先生不需要為此付任何法律責任。”
沈安寧盯著她,一時間很混亂。
她無法將眼前這個從頭到腳都陌生的人當做尤靜巧。
可她,確實又知道當年的那些事情。
但她堅持說自己是尤靜巧,沈安寧也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
既是這樣,那就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那個保姆叫你宮小姐。”沈安寧打量著她,“你的身份還有你的樣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當年確實是準備上那架飛機的,但是辦理好登機后,宮家的人突然找到我,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媽一直被騙了,我那位不幸意外身亡的親生父親其實根本沒死,他是宮家繼承人,年少時和我媽有過一段,我媽生下我之后,他厭倦了每天都要為柴米油鹽爭吵的日子,他想回宮家,但宮家人不準他帶我媽回去,所以他們聯手制造了一場假死。”
“回到宮家后,他繼續做回他的繼承人,當然,前提是他得接受家族的安排接受聯姻。現在的宮家大小姐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沒有意外的話,她也會是未來的宮家繼承人,因為我那個親爹年輕時造孽太深,宮夫人在生產時難產去世,大小姐母親的娘家是龍城連家,宮家惹不起的主兒,所以即便宮夫人死了,宮家上下也沒人敢勸我父親再婚,更沒人敢怠慢宮家大小姐。”
說到這里,女人看著沈安寧,微微挑眉:“你說,這世上是不是做了壞事都要遭到報應啊?”
沈安寧擰眉看著她,并不回答。
“我這兒……”女人并不在意她的態度,自顧指著自己的右側腰間,“缺了一顆腎,給了我那位好父親。”
沈安寧怔住。
女人見她這表情,很是滿意地笑了:“他是賺大了,得了一顆腎又能多活一二十年,順便又多了個女兒,現在我不叫尤靜巧,我叫宮新月,他說我得感謝他,若不是因為他找到我,那天我上了那架飛機就死在那場空難里了,他要我感恩戴德,讓我要好好學習怎么成為一名最合格的千金,一個隨時準備為家族聯姻做出貢獻的工具人。”
沈安寧消化著這些信息。
片刻后,她才問道:“所以,這些年你一直以宮新月的新身份活著?”
“沒錯,當然我這些年都沒回來過,倒不是我不想回來,是宮家在我成為合格的聯姻工具人之前不會讓我回國。”
宮新月冷冷一笑,“就連我媽的葬禮他們都不讓我回來參加,但我知道,我媽的喪禮你私下給了一筆錢。”
沈安寧聲音平靜,“我只是覺得你繼父太薄情,不想尤阿姨走得太凄涼。”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愿意出這筆錢,我都很感激。”宮新月頓了下,又道:“我也是最近才回國,因為我那位好父親覺得我符合聯姻工具人的標準了。”
沈安寧打量著她。
她說的這些事情,她一時間無法辨別真假。
她想著今天回去再讓干媽去調查求證。
現在,她要先弄清楚這件事戚樾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是什么時候和戚樾聯系上的?”
“他什么時候出差,我們就是什么時候聯系上的。”宮新月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很意外,戚樾騙了你,他說出差,其實,是在國外陪著我。”
沈安寧盯著她,極力克制著情緒,“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話音剛落,院子里傳來車聲。
宮新月看著沈安寧,粉唇勾起。
隨后,她站起身,走到沈安寧身旁,一直漂亮的手搭在沈安寧肩上。
慢慢俯身,粉唇覆在沈安寧耳邊,用只有她和沈安寧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沒有告訴他我是尤靜巧,我只是告訴他,我是他曾經很相愛的初戀女友。”
沈安寧猛地怔住!
她轉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轉頭瞪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安寧。”宮新月指尖輕輕撫過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我知道他失憶了,你那么愛他,他卻把你忘得那么干凈,他這樣的人不配得到你的愛,你應該和他分開。”
“你瘋了!”沈安寧隱忍多少的情緒徹底爆發,猛地揮開她的手——
“啊!”
女人驚呼一聲,跌坐在地。
沈安寧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地上的宮新月。
她根本沒用力!
“沈安寧!”
男人的怒吼聲響起,沈安寧轉過頭——
戚樾冷著臉朝她們這邊徑直走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