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傅斯皺眉,“阿紓什么都不懂,靳闕是因為我才咬著她不放,你怎么能由著她回去找靳闕!”
“可是,靳闕都已經把主意打到兩個孩子身上了,沈小姐說了,她這樣做不是為了大局,也不是為了你,她只是為了兩個孩子。”
傅斯怔住。
利叔抬頭,看著傅斯,神色嚴肅。
“其實你也知道,事情演變到如今,已經成了死局。”
“沈小姐很無辜,但她確實是現在唯一能牽動靳闕的人。”
傅斯閉眼,喉結微滾,“靳闕是因為我的原因才會一直不肯放過阿紓的,是我連累了阿紓。”
“其實未必都是你的原因。”
傅斯睜開眼,不解地看著他,“為什么這樣說?”
利叔嘆聲氣,“其實沈小姐那天跟我說了挺多,她說九年多以前她遇見你的那個夜晚,她也偶然救了靳闕,現在想想,或許就是那次圍剿行動,靳闕在逃跑途中受了傷,巧合被不知情的沈小姐救下。”
傅斯盯著利叔,喃喃自語:“阿紓救過靳闕……”
“是。”利叔說:“靳闕思維不正常,他認為是沈小姐救了他的命,干預了他的命運,所以他活下來了,就要得到沈小姐,他把沈小姐當成他的私有物,亦或者是,戰利品。”
“可是阿紓不會愿意跟著靳闕……”
“當然,她不認可靳闕,但也不認可你啊。”利叔看著傅斯,搖搖頭,苦口婆心地勸著:
“你們其實都不是沈小姐的良人,只是靳闕更為病態,他在傅白笙的影響下成長,又接觸了那些極端分子,他的心理早就扭曲了。而你,又因為你身上的使命還有你自己性格的問題,陰錯陽差之下,帶給了沈小姐許多傷害。”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因果循環,你們三人,其實總一開始就注定要陷入這般境地。”利叔看過這時間諸多生離死別,一顆心早已淡了。
“沈小姐和靳闕,你和沈小姐,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有緣無分。”
傅斯雙目猩紅,“我早就不奢望能和阿紓有結果,我現在只求她和孩子能平安健康。”
“這是沈小姐的宿命。”利叔說:“就像江小姐,組織把她從那個貧民窟里撈出來,培養輔佐她,她脫離了那個吃人的原生家庭,但同樣的,她也付出犧牲了很多,一路走到現在,我們都以為她苦盡甘來了,但她在最后關頭迷失在‘情’字上,她的叛變,亦是她的宿命。”
在賊人身邊當臥底,是需要粉碎自身的靈魂再重塑出一個全新的自己。
江若米在重塑的過程里愛上了靳闕。
所以,這也注定成為她自己的劫數。
沈輕紓與江若米不同的是,江若米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走的是一條什么樣的路。
而沈輕紓是被動牽扯進這一切。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沒有機會再置身事外了。
傅斯閉眼,“是我對不起她。”
利叔說:“即便沒有你,那晚她救了靳闕,她的宿命就逃不過這一劫。”
所以,這個世道是不公的。
善有善報嗎?
倒也未必。
民事新聞里那些好心人被訛的還少嗎?
惡鬼害人的時候,并不會因為你從未害過人就放過你。
網絡上那些動動手指頭就一頓惡毒輸出的噴子,他們在乎的并不是事件人物本身的對錯,他們在乎的從來都是自己那些惡毒的情緒是否得到了釋放,且這樣的釋放,無需承擔任何后果。
利叔說:“你和沈小姐還有一雙兒女,若是她能平安歸來自是最好的,但若是她沒了,兩個孩子就只能靠你了。”
傅斯閉上眼,下頜線緊繃著。
淚無聲落下。
“沈小姐最后留了一句話,讓我帶給你。”利叔聲音低緩:“她說她沒有那么大愛,她所求不過是一個徹底的了斷,以及她一雙兒女能一生健康平安。”
…
一周后。
接連一周,沈輕紓每天都在喝中藥。
她的味覺恢復了,視力卻遲遲沒有進展。
靳闕每天都會給她診脈,針灸。
半個月后,一個清晨,沈輕紓醒來睜開眼,被窗外的陽光刺得皺起眉頭。
久違的光讓她眼眶發熱。
她終于恢復視力了。
此時,已經是4月份。
北城的雪應該化了。
沈輕紓掀開被子下床,走到床邊打開窗戶。
相較于北城,這里一年四季如春。
晨風微涼,麻雀在樹上鳴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