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晉眸色晦暗地看著丈夫,依然皴裂的嘴唇稍稍蠕動了一下,到底還是把一些話咽下去了。
在她看來,對于婆婆與惠妃起沖突的質疑,只會惹來胤禩的厭煩,還是不說的好。
胤禩讀不出妻子眼中的深意,繼續說道:“皇阿瑪今年要去木蘭圍場秋狝,雖說是秋日之事,但前前后后的籌備,春日里就要開始了,可能皇阿瑪夏日就先去承德避暑,而后入秋前往木蘭圍場,我想著,我若隨駕,你也跟著去,離開京城出一趟遠門,散散心也好。”
然而上回圣駕出巡,八福晉滿心歡喜盼著去開開眼界,結果胤禩不與她商量半句,就為了受傷的九阿哥留在京城,這會子說什么入夏去承德避暑,她的內心毫無波瀾。
胤禩道:“安心養身子,太醫說未傷根本,霂秋,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八福晉點了點頭:“我會的,可這會兒很晚了,去睡吧,我也困了。”
“好,明晚我再來看你,你想要什么,隨時派下人知會我,只要能讓你散心,什么都成。”
“多謝了,早些歇著去吧。”
于是夫妻二人,這般“和和氣氣”地散了,然而胤禩一走出臥房,八福晉就掩面大哭。
身旁伺候的丫鬟不敢輕易相勸,只能默默地守著,直到福晉哭累了,累得睡過去。
這一日后,太子臥病不上朝,足足過了三天,太醫才向皇帝和太后稟告東宮大安,胤禛在乾清宮見到的太子,短短三四日光景,竟是瘦了一大圈。
最令人唏噓的是,東宮病倒,不論之于朝廷還是宗室,居然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去了,太子在或不在,對朝廷仿佛沒有任何影響,大臣們再見太子,也不過就道一聲吉祥。
至于太子手中的國事,胤禛和三阿哥并沒有真正接手,且事情交代下去,一層層官員按部就班執行,有沒有太子都一樣,什么也沒耽誤。
這日胤禩從乾清宮退出來,抬頭就見不遠處十幾個太監跟著太子,可太子只是怔怔地站在宮道中央,仰著腦袋不知看什么,直到一群神鴉飛過,胤礽才晃了晃身子,繼續前行。
“怎么了?”胤禩拉過一旁的小太監,問道,“太子方才為何停留不前?”
小太監怯怯地搖頭:“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太子站了能有一刻鐘,就那么望著天。”
胤禩輕輕一嘆,面上未表露喜怒,但背過身遠離乾清宮,走得越遠,眼底的笑意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