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中,宸兒回到額娘身邊后,就被拉著試戴首飾,金燦燦亮晶晶的珠寶鋪了一桌,俱是額娘用體己托宮外姨母為她置辦的。
德妃歡喜地說著:“環春你瞧瞧,她們姐妹倆的手指都那么纖長好看,隨了她們皇阿瑪。”
環春道:“四阿哥他們也隨了您,鼻梁高高的,那叫一個帥氣。”
德妃嗔道:“我哪有什么高鼻梁,你不就想說,他們的好都是隨了阿瑪嗎?”
主仆倆斗著嘴,德妃卻瞥見宸兒有些出神,便對環春遞過眼色,待屋里只留母女二人,才問閨女:“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還是說這些珠寶首飾,不合你心意?”
宸兒回過神,忙道:“姨母挑的,自然是最好的,額娘,我喜歡。”
德妃笑道:“喜歡就好。”
但宸兒明白,母親是看出她的異樣了,定了定心便道:“額娘,皇阿瑪去寧壽宮了您知道嗎,皇阿瑪單獨找皇祖母商量事兒,這很不尋常,皇祖母能幫皇阿瑪做什么呀。”
德妃道:“這話可說不得,皇祖母能為皇阿瑪做的事多了去了。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可比起做事干活,只要老人安安穩穩健在,晚輩的心便有歸處,受了委屈哪怕只是給你擦擦眼淚,都是別處求不來的,何況是太后呢。”
宸兒急得連連搖頭:“額娘,我不是說皇祖母沒用,我、我……”
“傻孩子,額娘明白你的意思,你心疼皇阿瑪遇上麻煩是不是,那叫額娘來說,皇阿瑪這輩子遇過的麻煩里,要找太后商量的,一定不算大事。”
“額娘,我怕和姐姐相干。”
德妃輕撫閨女的手,溫柔地說:“你們兄弟姐妹的事,皇阿瑪一定不會繞開額娘,有額娘在呢。”
宸兒伏進母親懷里,嬌滴滴地說:“這些日子,想到要和富察傅紀共度余生,我就很快活,可我也舍不得您。人怎么可以那么貪心,我又想和富察傅紀恩愛白首,又想天天膩在您懷里撒嬌。”
德妃笑道:“這話呀,你姐姐說過,如今你也說。你們說呢,額娘就聽著,橫豎真嫁了人,就有自己的家了,就不會想這么多了。”
宸兒臉紅了,抬頭看著額娘:“怎么會呢,額娘,我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是真心的。”
“您怎么不信呢。”
“信,額娘信。”
“您是在笑話我,您就是不信……”
但見皇帝從門外進來,問道:“額娘不信你什么,說來聽聽,阿瑪信你。”
母女倆乍然見皇帝來了,德妃坐著沒挪動,宸兒則立時下炕向阿瑪行禮,皇帝拉了女兒的手說:“瞧瞧你額娘,好沒規矩,就那么坐著。”
德妃才不在乎,自顧將珠寶收起,皇帝上前來把玩了幾件,嘖嘖道:“去年才嫁了大姑娘,一年多的光景,德妃娘娘您又能這般一擲千金,怎么還老跟朕哭窮呢?”
德妃嗔道:“皇上,閨女在跟前呢。”
宸兒眉眼彎彎地笑著:“皇阿瑪,您在這兒歇嗎,要不要預備宵夜,您喝茶嗎?”
皇帝滿眼愛意地望著閨女,故意嘀咕一句:“富察傅紀攢了幾世的福氣,才能來娶朕的閨女。”
宸兒驕傲地說:“是他這輩子得了皇阿瑪的恩惠,是您賜給他的福氣,關上輩子上上輩子什么事。”
皇帝大樂,對德妃道:“瞧瞧,比她姐姐機靈,不好下套呢。”
德妃嫌棄道:“您這阿瑪當的,還惦記給親閨女下套呢,皇上,歇嗎,還是坐坐就走?”
皇帝便要往里頭坐些,宸兒就給阿瑪脫靴子,皇帝懶懶地歪下說:“不走了,也沒什么要緊事。”
“臣妾停牌子了,您還連日歇在永和宮,外頭該說閑話。”
“怎么,朕是和牌子生下這些兒女的,閑得他們。”
德妃知道勸不動,便吩咐閨女:“命茶水房給皇阿瑪熬安神湯,喝了好睡覺。”
皇帝卻擺手:“不必安神湯,拿兩塊環春做的核桃棗糕糖來吃就好,在你額娘身邊,阿瑪就能睡得好。”
德妃不禁面上一紅,將手里的戒指盒輕輕扔在皇帝懷里,使眼色不許他當著閨女的面玩笑。
皇帝卻打開盒子,笑問:“德妃娘娘賞給朕的?”
“皇上!”
“皇阿瑪,給您核桃棗糕糖。”
宸兒憋著笑,從一旁柜子里取了糖罐來擺下,不等行禮告退,轉身就跑了。
皇帝用銀簽子在瓷罐里扒拉,嘀咕道:“都這么大塊,給朕切小一些多好,要不咱倆分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