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在書房過了一夜,珍珠后半夜就退下了,隔天一早下人們慣例來伺候八阿哥出門上朝,珍珠則待八阿哥離府后,才接了福晉回正院。
“您要再歇一會兒,還是洗漱穿戴用早膳?”
臥房里,珍珠小心詢問,暗暗打量主子的氣色,似乎昨晚睡得不賴,精神瞧著挺好。
“不想吃東西,給我換身干凈的寢衣,我再歇一會兒,若有人登門,就說我身子不適,改日再來。”
“是……”
珍珠照著吩咐做,命丫鬟打熱水取干凈衣裳,然而為福晉更衣時,赫然瞧見她身上的抓痕,雖未破皮流血,可一道道紅印子,也看得人觸目驚心。
“福、福晉,要不要給您上藥?”
“不妨事,我不疼。”
“貝勒爺對您動手了?”
“你是姑娘家,你不懂,沒什么事,替我換衣裳。”
珍珠輕柔地侍奉,生怕弄疼了福晉,八福晉看在眼里,苦笑道:“是好事,你別擔心,到底他也像個男人了,我們沒事。”
“奴婢明白了,福晉您歇著吧。”
“可我知道,他那團火不是為我而燃,不過是在我身上發泄罷了。”
珍珠剛要松口氣,又緊張地看著福晉,系衣帶的手也停下了。
八福晉嗤嗤一笑:“他找不見的手爐,是十四阿哥給他的,我當是什么稀罕玩意,原來是為了十四阿哥。昨兒是四阿哥生辰,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跑去值房給兄長送賀禮,他吃味了、發瘋了,回家找不見那只破手爐,就來怪我。”
珍珠怯怯地說:“貝勒爺興許是想您幫著一起找找。”
八福晉道:“九阿哥被軟禁在家里,十阿哥稀里糊涂的難成大事,好不容易有兩個兄弟對他死心塌地,卻一個比一個扶不起來。唯一有指望的十四阿哥,人家有同一個娘胎里生的親哥哥,有同一個炕頭吃奶長大的十三哥,他算什么?”
果然聽著這幾句抱怨和嘲笑,珍珠才覺著福晉又“回來”了,說什么他們挺好的,說什么夫妻之間的好事,才叫她背心發冷。
八福晉懶懶地躺下,輕撫小腹:“橫豎勸也勸了,吵也吵了,隨他去吧,眼下任何事,都不如有個孩子重要,珍珠,我困了,退下吧。”
京城入了十一月,一日冷過一日,朝廷后宮各有各的忙碌,毓溪亦是為了家里家外操勞奔波。
這天到七公主府視察宅邸修繕進程,回家路上遇著風雪,到家就覺著頭疼,待至傍晚,已然身上滾燙、頭疼欲裂,生生病倒了。
青蓮報進宮里,德妃立刻給兒媳婦宣了太醫,幾副藥下去,發了一身汗,待入夜時分,胤禛從城外趕回家中,毓溪已清醒了不少,靠在床頭吃丫鬟喂的燕窩粥。
隔著屏風,就聽外頭下人阻攔胤禛:“福晉說了,主子您日日在御前伺候,且要避著些,福晉已經退熱,再養兩天就能好。”
胤禛好生著急:“既然都退熱了,不是什么大癥候,我見見怎么了?”
毓溪聽來心里熱乎,奈何嗓子腫痛沙啞,不得大聲嚷嚷,便示意丫鬟再去傳她的話,要胤禛到西苑或是宋格格屋里歇著,也好讓她清靜清靜。
可丫鬟還沒出去,胤禛就闖了進來,毓溪無奈地一笑,啞聲說:“你就那兒坐著,別靠近我,我也安心。”
胤禛不等坐下,就擔心地問:“早晨還好好的,怎么成了這樣,出門沒添衣裳?”
毓溪說:“要不怎么說,病來如山倒,別大驚小怪的,叫人看笑話,我養幾日就好了。”
才一天光景,毓溪便兩頰凹陷、眼下發青,叫胤禛看著心疼。
細想想,小和子曾告訴他,天冷了,弘暉不愿早起念書,日日要哭鬧一場,因他出門更早,總沒遇上,但毓溪幾乎天天要和兒子斗智斗勇。
此外臘月年關近了,宮里和宗親各府的人情往來,再有公主府的修繕督工,大大小小無數事,每天從一睜眼就忙到天黑,不得半刻閑暇。
“歇著去吧,我吃了燕窩粥也要睡了,你看我胃口不壞,先頭發了好大一場汗,頭也不疼了。”
“太醫怎么說?”
“風寒唄,許是我在宸兒宅子里逛熱了,一時脫了風衣,叫風撲著了。”
胤禛惱道:“他們怎么伺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