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毓溪大方從容地笑道:“正如方才娘娘們的情形,咱們年輕妯娌之間的一些事,也見怪不怪了,三嫂嫂她就是這個脾氣,念叨就念叨吧。”
太子妃頷首:“小事自然不值得計較,但若還像從前那樣欺侮你,我就不答應了,偏偏那時候,我也跟著欺負你。”
毓溪笑道:“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不打不相識,若非這些誤會與摩擦,我也沒機會與二嫂嫂更走近一步。您別看紫禁城內外就一道墻一道門,弘暉一年才只能見阿奶幾回,何況您和我呢。”
太子妃心情極好,聽這話就更高興了,說道:“今日規矩大,晚宴時咱們更沒有機會說話,就想著這會兒和你坐坐,也沒什么事,閑話幾句解解悶也好。”
既然沒要緊事,毓溪也輕松,剛好瞧見弘暉擠到阿奶身邊,也要看小妹妹,好在額娘引導有方,沒讓倆小祖宗吵起來,可毓溪還是無奈,不禁問太子妃:“咱們皇長孫,和妹妹打架嗎?”
太子妃笑道:“你見著四阿哥與五妹妹打架嗎,鮮有哥哥和妹妹干仗的,只有姐姐和弟弟鬧不明白,五妹妹和十四弟如是,還有你家姐姐和弟弟。”
毓溪臉都紅了:“實在慚愧,真真不知該怎么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今日這樣的場合,他們照樣敢犯渾,晚宴去了乾清宮,我的心思就全在他們身上,但求別闖禍。”
太子妃說:“上回為了不能去南巡,五妹妹和十四弟又干了一仗不是,那么大了一個賽一個懂事,偏偏打起架來怕是皇阿瑪也鎮不住,可你能說他們是壞孩子嗎?我若是你,我就不愁,犯了錯該罰的罰,能說道理就說道理,遇到事兒再煩,何必想著一勞永逸,盼他們再不打架呢。”
毓溪豁然開朗,連連點頭:“二嫂嫂說的是,便是我自己,也常有糊涂的時候,怎么還不容許小家伙們犯渾呢,我也不煩了,往后就照您說的,遇著事兒,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太子妃道:“我雖只有一個姑娘,可弘晳是我一手帶大的,何況他還是東宮皇孫,別的事我不敢說比你強,教養孩子,我覺著自己也算拿得出手。”
毓溪道:“先頭瞧弘晳領著一群弟弟回寧壽宮來,小小的人走在前頭,才七八歲的孩子,真真長兄風范。”
太子妃的笑容,卻稍稍淡了幾分:“我費心養大的孩子,也是皇阿瑪疼愛的長孫,弘晳自然是好的,可是……”
毓溪謹慎地左右看了眼,但聽太子妃道:“當阿瑪的,居然嫉妒自己的兒子得爺爺寵愛,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二嫂嫂……”
“我果然還是沖你抱怨了,不提,不提了。”
毓溪便給太子妃夾菜,太子妃則召喚宮人,送女兒去和她念佟姐姐玩,毓溪循著目光看過去,卻剛好落在良嬪的身上。
曾經的覺禪貴人,極少在這樣的宴席上露面,即便列席,也往往坐在角落里,甚至不如些年輕的常在和答應體面。
但如今,妃位之下,良嬪的席位僅次于端嬪,也不怪毓溪輕輕掃一眼,就能看到這位清冷的美人。
而太子妃才剛幽怨太子居然嫉妒自己的兒子,同樣的事,也曾發生在納蘭明珠的身上,一朝宰輔見不得兒子受皇帝青睞,最后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明珠府早已風光不再,他可曾有悔?
毓溪輕輕一嘆,再抬頭,見三福晉抱著襁褓回到她自己的席位,耐心地拍哄。
那眼底的溫柔和喜愛,與平日里囂張刻薄之人截然不同,也完全忘了失去弘晴時,曾悲痛欲絕地怨恨腹中孩子克死了哥哥,如今不僅全心全意愛護,連閨女將來能不能進宮上學也惦記著了。
可堂堂太子爺,還不如一個因囂張刻薄而名聲在外的婦人,怎么就嫉妒起自己的兒子了呢。
心里嘀咕太子,毓溪猛地又想起一事,三福晉是怎么知道內務府虧空呢,乃至明明白白指出是八阿哥為太子填的窟窿?
這本該對太子妃提個醒,可挪用內務府款項一事,他們妯娌彼此是本糊涂賬,皇阿瑪更是千叮萬囑,不要她什么都對太子妃說明白,毓溪就只能忍在心里,回家再和胤禛商量。
午膳過后,看戲聽曲,太子與阿哥們來請過一回安,彼時毓溪帶弘暉回永和宮午睡,沒能和胤禛碰上面,夫妻二人再見,已是夜里的大宴。
國宴雖隆重盛大,可這樣的宴席向來沒意思,規矩大、禮儀重,單是聽唱誦、看獻禮就好半天,菜肴雖精致,精致過了頭往往叫人無從下筷子,毓溪從來就沒在國宴上吃飽過。
夜里散席回到家中,青蓮果然派人預備了飯菜,而側福晉一心記掛弘昀,謝過福晉的相邀,先回西苑去了。
“胤禛要安頓好宮里的事才回來,我先更衣沐浴,等他回來一起用。”毓溪吩咐青蓮,“乳母今天跟著倆小祖宗一整日,都累壞了,夜里換人照顧。他們在車上睡著的,估摸著沒多久就該憋醒,醒來洗洗接著哄睡,不要抱來見我,我和胤禛也累壞了。”
青蓮領命,喚人來伺候福晉,她則去安頓大阿哥大格格,待毓溪洗漱罷,靠在美人榻上忍不住瞌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溫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睜開眼,就是胤禛在跟前。
“仔細著涼了,上床睡。”
“我餓著呢,你快洗洗,咱們吃幾口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