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記得,她原先的嫁妝里,可沒什么可盈利的莊子鋪面。
略一思索,他抬步去了慕青院,給母親請安。
恰撞上母親埋頭理賬的時候,他也不,安靜的坐在一旁等著,等到母親看完了一個又一個賬本,笑著與他說:“今年這個年雖過的不大景氣,但咱家的這些鋪面收入都很可觀。”
陸曜放下茶杯,看過去,狀似隨口一問。
“您看的這些,是家中產業,還是您的私產?”
陸夫人笑了:“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可看不了全的,眼下這些都是府上的產業,我名下的那些,還得過幾日抽空再看。”
陸曜摩挲著手指,說道:“聽娘說過,當初嫁給爹時,外祖父給了您兩處果園,還有不計的店鋪、酒莊。”
“哪止啊,這些年過去,這里頭的店鋪關了兩家,不過其他都很平穩,等將來你有了孩子,都是留給你們的。”
陸曜反應過來,面上染上赤色:“兒倒不是惦記著母親的私產。”
陸夫人笑了,說他:“本就是給你們的,惦不惦記的都是外話,陸家的產業自然以后由你繼承,而母親的私產,便琢磨著將來你兩個妹妹出嫁分一些,等以后你同稚魚生養的女兒也留一些。”
歷來如此,但這時候說開,陸曜眉眼間染了幾分尷尬之色,怎說的都像是他惦記母親的私庫。
陸夫人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放下茶杯后,再看向兒子時,方從他面上查出一絲不對味來。
“你從前倒是不過問這些,突然問起這事是為何?”
陸曜臉上瞬間臊得慌,今兒個同阿魚爭執的那些,他與母親說不出口,且他隱隱覺得,一旦同母親說了,指不定會被一頓好罵。
“兒就是隨口一問。”
陸夫人挑眉,笑的意味深長:“你可不像是閑來無事,會來問我這些閑話的性子。”
“……”
“說說吧,是為何事?”
看他繃著臉,陸夫人才覺有趣了:“怎么啦?這是同娘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陸曜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才道:“我是在想,要不要給稚魚添置私產。”
陸夫人:“這兩年還是不要吧,她懷著孩子,哪有心里去打理這些個?如今這些賬目我都不叫她看了,等她安心養胎,生了孩子,身子也得需時間好生調養兩年,莫叫她費心費神。”
聽了這話,陸曜仿佛有了合理的支撐,剛想應是,又聽母親說道:“不過,她當初嫁進家門來,是沒有多少嫁妝,這近一年的時間,又是打點下人,又是維持家用,少不得要從她私庫里扣出一些來,不讓她勞心勞力,卻也不可讓她在銀錢上煩憂。”
陸曜忙說:“這個娘放心,沒短了她銀錢。”
陸夫人點了點頭,隨即反應過來,遲疑的看向他:“莫不是……她找你要產業了?”
陸曜連忙否認:“怎會,她無此心。”
“哦……那她沒有,你可有?”
陸曜:“兒自然是將私產皆交由她處理了。”
陸夫人聞,便知癥結所在了,她嘆著氣笑了笑,看著這平日靈光這時犯傻的兒子,嘆了一聲,說道:“你可知?我嫁給你爹后,你爹前前后后給了我多少店鋪?方夫人,還有鄭姨娘,又從他手上得了些什么?”
陸曜怔住:“兒到沒仔細記著。”
陸夫人:“鄭姨娘進門時,嫁妝不多,更無可營收的生意握在手上,她為陸家開枝散葉有功,你爹便給了她一座私宅,后感念她老實本分,從不生事端,又給了她一處酒館,如今她身上,因也是攢了不少,你二娘,就不必說了,方家給她的陪嫁不少,你爹在她面前也向來大方。”
話提點到這兒,陸夫人就住了口,沒再繼續說了。
“你說,既都是一家人,都是自家產業,何必給來給去,是為了什么?”
陸曜不蠢,這些問題他不是想不到,但自己陷進那情緒里去了,再無他人來點撥,他只怕要鉆牛角尖了。
“你既信任她,愿意將自己的資產交給她去打理,又如何不能再更進一步?你都知道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安心的,推己及人,對她也是同理。”
陸曜眉眼一陣恍惚,母親說的沒錯,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安心的,他并非吝嗇將自己的東西都給她,可他卻實實在在的…驚怕,是,他心里頭是存了怕意,怕她一旦有了自己的底氣,就會離自己而去了。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自除夕過后,事端發生,他們之間總有一股無形的屏障。
短暫的沉默過后,他說道:“眼下她懷著身孕,不宜過度勞累,兒不會再拿這些事情去煩擾她。”
一聽這話,陸夫人嘆了一聲,卻是沒再說什么。
她這兒子,話并不挑明,她雖猜到了幾分,卻也怕問不到重點去,出不了好主意。
……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