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打起簾子的時候,秦庭芳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她進來后,福身行禮。
“義父,您喊庭芳來,是有何事?”
秦坤抬了抬手,“是景煜要見你,說他有一件事,同你有關系。”
秦庭芳看到了坐在主位左手邊的陸景煜,再次福身。
“見過堂哥,請問堂哥找我有何事?”
她抬起頭,一雙瀲滟生輝的眸子,定定地看著陸景煜。
今天的秦庭芳穿了一條藕粉色的羅裙,外邊又搭配了一件淡粉色的褙子。
宛若桃花一般明媚。
形容舉止,又得體大方。
讓人移不開眼。
可是陸景煜眼神卻淡淡的,他扭頭對坐在旁邊,已經傻眼了的陸航之道:
“航之,你不是要感謝她嗎?”
陸航之被點名,這才從驚艷中回過神兒來。
他走到了秦庭芳跟前,努力地在她身上找尋昔日沈若櫻的影子。
雖然容貌完全不一樣。
但他卻找到了,昔日那名震整個京城的閨秀之首氣質。
“若櫻……”
秦庭芳眼底閃過一抹惱意,但還是故作平靜道:
“你是誰?為什么喊我若櫻?”
“還有,剛才堂哥說的你要感謝我?我做了何事,你要來感謝我?”
她的語氣,她的聲音,都是陌生而又疏離。
陸航之又有點不確信了。
他其實更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眼前人的臉頰,好知道她這張臉,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過雖然陸航之十分激動,還沒有到糊涂的地步。
萬一人家真的不是若櫻,他今天估計都會被九王府打出去。
陸航之抿了抿嘴角,“其實,是我騙了他們,我是傾慕你,才來的……”
秦坤坐在首位上,無語道:
“陸航之,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如今都已經是閹人了吧?”
“就你,也配傾慕本王的義女?”
這話十足不客氣。
畢竟當著瘸人不說短話。
但是,秦坤忌憚陸景煜,他可沒有把這個陸航之放在眼里。
他冷著俊臉說完了這席話后,陸航之整個人都僵住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座位上。
一不發。
看著備受打擊的模樣。
沒出息的東西!
這句話,在場幾個人心中,同時閃過。
陸景煜看了看他,視線轉了回來。
“皇叔,咱們繼續談剛才的事情。”
“最近我在追查一些奸細,查到了暗市。有人說,前幾個月看到了庭芳縣主出現在暗市。”
陸景煜的話音剛落,在場除了不明所以的陸航之外,其他幾個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秦坤最沉得住氣,他搖了搖頭,
“許是看錯了吧,幾個月前,庭芳還沒有進京。”
秦庭芳也道:“天下之大,長得相像的人如此多,許是看錯了。”
“倘若真有其事,堂哥,就讓那人來與我對峙吧。”
這對半路父女,一唱一和,十分默契。
他們就是在賭,陸景煜是在詐他們的。
實際上,陸景煜的確是在詐他們,查了很多人,都沒有人在暗市見過秦庭芳。
他們的確做的很小心謹慎,不留一點把柄。
可是幾個人這么大的反應,就證明陸景煜猜測的沒有錯。
今天的試探,效果很好。
秦坤果然依舊不安分,他之前的老實,都是演給父皇看的。
但是他現在也投鼠忌器,這一點也可以利用。
接下來幾盞茶的功夫里,陸景煜都在不動聲色地試探。
將屋內三人都給試探得心驚肉跳。
就連城府最深的秦坤,額間都是冷汗。
等到他們心中的那根弦馬上要崩斷的時候,陸景煜拱手道:
“今天也打擾許久了,皇叔,侄兒告辭。”
按道理來說,到了用膳的時候,應該客套一下留飯。
但秦坤還真的擔心陸景煜會一口答應下來。
他連客套都沒有客套。
“景煜,我腿腳不便,就不送你了。”
陸景煜看向了秦庭芳。
秦庭芳頓時心中咯噔一下,她其實還挺想送陸景煜的。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
當初還是國公府世子的時候,她就芳心暗許了,更不要說,如今已經成了皇子。
下一步,就是太子……
但秦坤卻擔心她露餡,開口道:“庭芳,我還有事情要叮囑你,你留下。”
秦庭芳半垂眼,乖順道:“是,義父。”
秋水接收到秦坤的眼神,起身走了過來,“殿下,這邊請,卑職送您。”
陸景煜點點頭,終于走了。
他一離開,屋內的氣氛都跟著輕松了起來。
實際上,秋水還不敢放輕松,她甚至有點恍惚。
不過沒有一步三回頭的陸航之恍惚。
可即使陸航之不想走也不行,他沒有任何留下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