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了一上午的肅殺之氣,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遼陽西城墻外,兩里之外。
    二十門“神威大將軍”炮,在數百名炮兵的操控下,昂起了黑洞洞的炮口,冰冷地指向那座飽經滄桑的城池。
    炮兵們穿著統一的號服,動作整齊劃一,沒有一絲多余的雜音。
    打開閥門,清理炮膛,裝填開花彈,校準角度,設定引信……
    每一個步驟,都精準得如同機械。
    這是陳平川親自制定的標準化操作流程,也是這支新式炮兵強大戰斗力的保證。
    炮兵陣地的后方,陳平川騎在馬上,手持千里鏡,冷冷地觀察著遠處的城墻。他的身邊,秦鋒、王奎等人,皆是屏息凝神,等待著那雷霆一擊的到來。
    遼陽西城墻上。
    鐵木真和他手下的蒙古士兵們,也察覺到了城外夏軍的異動。
    天上的那個“妖物”降下去之后,城外的夏軍大營便開始塵土飛揚,無數的士兵開始調動。
    一種大難臨頭的預感,籠罩在每一個蒙古人的心頭。
    “大汗,他們要攻城了!”一名萬夫長臉色慘白地說道。
    鐵木真沒有說話,他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彎刀,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城外。
    他看到了,那些被挽馬拖拽出來的,巨大而猙獰的黑色鐵管。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能感覺到那東西帶來的致命威脅。
    “讓所有人都上城墻!弓箭手準備!”鐵木真嘶聲怒吼。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沒有了火藥,火槍就是廢鐵。他們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弓箭,來對抗敵人那未知的武器。
    無數饑腸轆轆的蒙古士兵,被軍官們驅趕著,涌上了城頭。他們張開長弓,搭上箭矢,緊張地望著城外。
    然而,他們等來的,不是如潮水般涌來的敵軍步兵,而是一聲來自天際的怒吼。
    陳平川放下了千里鏡,緩緩舉起了右手。
    “目標,一號節點!”
    “三發急速射!”
    “預備——”
    隨著炮兵指揮官凄厲的哨聲,陳平川的右手,猛然揮下!
    “放!”
    “轟——!!”
    二十門神威大將軍炮,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了咆哮!
    大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炮口噴吐出長長的火焰和濃密的白煙,二十枚重達數十斤的120毫米開花彈,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撕裂空氣,化作二十道死亡的弧線,向著遼陽西城墻的第一個預定目標點,猛砸過去!
    城墻上的鐵木真,只覺得耳邊一聲巨響,隨即,他便看到二十個小黑點,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轟!轟!轟!轟隆隆——!!!”
    二十枚炮彈,精準地覆蓋了那段長約百步的城墻。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連成了一片。
    堅固的青磚城墻,在那一瞬間,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地砸了一拳。
    無數的磚石、泥土、以及夾雜在其中的人體殘肢,被巨大的力量拋上了半空,又如下雨般紛紛落下。
    那一段城墻,連同上面站立的數百名蒙古弓箭手,瞬間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還在不斷冒著黑煙的缺口。
    城墻上的蒙古人,全都傻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個巨大的缺口,看著那些還在燃燒的火焰,和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同伴尸體,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么武器?
    這是人能造出來的?
    鐵木真也被這恐怖的一幕,震得連連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和血點,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茫然。
    他縱橫草原一生,經歷過無數次慘烈的攻城戰。他見過投石機,見過火炮,但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武器。
    隔著兩里地,只是一輪轟擊,就將厚重的城墻,炸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這仗,還怎么打?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大夏的炮兵陣地上,根本沒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第一輪射擊剛剛結束,炮兵們便立刻開始了第二輪裝填。
    “二號目標節點!三發急速射!放!”
    “轟——!!!”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怒吼。
    二十枚炮彈,再次呼嘯而出,精準地命中了西城墻中段的第二個薄弱點。
    又是一個巨大的缺口,在猛烈的爆炸中出現。
    “三號目標節點!放!”
    “轟——!!!”
    第三個缺口,出現在了靠近西城門的位置。
    前后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三輪炮擊,六十發炮彈,就在遼陽西城墻上,硬生生地撕開了三個巨大的、不可修復的口子。
    濃煙和塵土,籠罩了整個西城。
    城墻上,幸存的蒙古士兵,已經徹底崩潰了。
    他們丟下手中的弓箭,驚恐地向城下逃去。
    軍官們的呵斥和砍殺,也無法阻止這雪崩般的潰敗。
    “不許退!誰敢退,殺無赦!”鐵木真從地上爬起來,拔出彎刀,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但已經沒有人聽他的了。
    在“天威”面前,任何凡人的勇氣,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陛下,城墻已破!”秦鋒興奮地對陳平川說道。
    “嗯。”陳平川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看著那三個冒著黑煙的缺口,冷冷地開口。
    “好戲,才剛剛上演。”
    他轉頭,看向了早已蓄勢待發的前鋒部隊。
    在那里,三臺蒸汽鐵甲車,已經將蒸汽燒到了最足,煙囪里冒出滾滾的黑煙,車體在輕微地顫動著,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傳令!”
    陳平川的聲音,穿透了炮火的余音。
    “蒸汽鐵甲車,前進!”
    “玄甲重騎,跟上!”
    “神機營,壓上!”
    “告訴將士們,給朕踏平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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