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烈眼神一凝,沉聲問道:“如何利用?”
陳平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
他看向一名滿臉絡腮胡的軍官。
“張校尉。”
那名軍官一愣,條件反射地挺直胸膛:“末將在!”
“你帶一百弟兄,立刻去月牙泉邊的高地上。砍伐周圍所有的紅柳、梭梭木,削尖了,當做拒馬槍,在泉眼周圍立起一道屏障,越多越好,密不透風!要讓他們的戰馬,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張校尉看向張烈,后者沉吟片刻,點頭默認。
張校尉這才拱手:“是!”
“另外,用紅柳枝編筐,裝滿沙子,壘成掩體。你帶人藏在后面,準備好軍中所有的弩箭。”
陳平川繼續安排,一點都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等回鶻人的前鋒進入射程,聽我號令,齊射!記住,射馬,不射人!”
“什么?”張校尉愣住了,“射馬?”
不光是他,所有將領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戰場之上,不殺敵軍,去射他們的馬?這是什么打法?
陳平川沒有解釋,只是斬釘截鐵地說道:“對,射馬!戰馬一旦受驚,亂沖亂撞,比殺死十個騎兵都管用!我要他們的沖鋒,變成一鍋粥!”
張校尉雖然滿心疑惑,但看著陳平川不容置疑的眼神,還是大聲領命:“是!末將遵命!”
陳平川的目光,又轉向另一名身材瘦小,但眼神格外機靈的軍官。
“李隊正。”
“末將在!”
“你帶五十個弟兄,去胡楊林。不用跟他們硬拼,你們的任務,是放火。”
“放火?”李隊正也懵了。
“沒錯。”陳平川的手指點在胡楊林的中段,“找那些最粗壯的胡楊,在離地三尺高的樹干上,給我砍出一道道深深的豁口。把我們軍中所有浸了火油的麻布,都塞進去!”
“再撿拾干枯的楊樹葉,在樹下堆得高高的。”
“等進入胡楊林的那支回鶻偏師,走到林子最中間的位置,就給我點火!”
陳平川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冷意。
“胡楊木質多油,一旦燒起來,火勢沖天,濃煙滾滾!回鶻騎兵在林子里,既沖不起來,又被煙熏火燎,戰馬驚懼,他們除了奪路而逃,別無選擇!”
“火起之后,你們就守在林子外面,有逃出來的,殺無赦!”
“如此一來,這路包抄的奇兵,就廢了!”
“而正面戰場,回鶻主力久攻不下,又看到側后方火光沖天,必然軍心大亂,萌生退意。”
陳平川最后看向了張烈,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到那時,他們的退路,就是他們的死路!”
“張將軍,您親率主力,埋伏在他們來時的沙丘溝壑之中。待他們潰退之時,便是我們收網之時!”
整個議事廳,陷入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陳平川這個大膽、周密,甚至有些瘋狂的計劃給震住了。
環環相扣,滴水不漏。
仿佛這一場還未開始的戰爭,已經在他腦中推演了千百遍。
張武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原以為陳平川是個紙上談兵的書呆子,卻沒想到,對方在軍事謀略上的造詣,竟遠在自己之上。
甚至,比張烈還勝上一籌!
張烈盯著陳平川,胸口劇烈起伏。
他戎馬半生,經歷過無數次血戰,卻從未想過,仗,還可以這么打!
這個計劃,風險極大,可一旦成功,收益也同樣巨大!
他看著陳平川那雙平靜而自信的眼睛,腦海里閃過他疏通坎兒井時的情景。
或許,真的可以信他一次!
“好!”
張烈猛地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巨響。
他那雙虎目之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戰意。
“就按你說的辦!”
“傳我將令,全軍集結,準備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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