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張烈的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純正的漢話,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滾!”
聲音不響,卻充滿了壓迫!
骨咄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了看張烈身后那些虎視眈眈的漢子,最終還是沒敢發作。
他怨毒地瞪了陳平川一眼,撂下一句狠話:“小子,你給我等著!”
然后,便帶著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危機解除,陳平川卻絲毫不敢放松。
因為,院子里幾十個人,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張烈轉過身,審視著陳平川和秦王,那目光,像鷹隼一樣銳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中原人?”他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有力,“為何在此惹是生非?”
陳平川連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謝壯士出手相救。我們叔侄二人初到沙州,見那惡霸欺凌同胞,一時沒忍住,這才……”
他隱瞞了真實身份,只說是路見不平。
張烈聽完,臉上卻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沙州城,每天都有人被打,每天都有人被殺。你們救得了一個,救得了第二個嗎?”
他的話里,透著一股深深的無奈和滄桑。
“此地不宜久留,骨咄祿那人睚眥必報,很快就會帶更多人來。”張烈揮了揮手,“收拾東西,我們馬上撤離。”
他手下的漢子們立刻行動起來,將磨好的兵器打包,動作干脆利落,顯然是訓練有素。
張烈看了看陳平川他們:“你們,跟我們一起走。”
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陳平川和秦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他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跟著這群神秘的漢子,總比落到骨咄祿手里強。
他們被帶著,穿過幾條小巷,離開了沙州城。
在茫茫戈壁上行走了大半夜后,一座比沙州城更加雄偉、也更加破敗的古城,出現在他們面前。
敦煌。
這里,就是這群漢子的最終據點。
城中,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卻能看到許多漢子在城墻上巡邏,操練。
在一處高大的角樓上,一面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那旗幟已經破舊不堪,顏色也褪得厲害,但依舊能看清,上面用血色絲線,繡著三個遒勁的大字。
歸義軍!
秦王祝衡看到這三個字,身體猛地一震,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歸義軍……竟然……竟然還在……”他失聲喃喃。
陳平川雖然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從秦王的反應和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這是一支,被大業朝廷遺忘在西域的,孤軍!
他們,是這片土地上,漢人最后的風骨和脊梁!
……
敦煌城內,景象蕭條,滿目瘡痍。
雖然這里是歸義軍的最后據點,但城中百姓同樣面有菜色,物資的匱乏顯而易見。
張烈將陳平川一行人帶到了一處還算完整的宅院里,這里似乎是歸義軍的議事廳。
墻壁上,掛著一張巨大的西域堪輿圖,上面用朱砂標記著一個個地名。
甘州、西州、于闐、吐蕃……
歸義軍的據點敦煌,就像是汪洋中的一座孤島,被四周強大的異族勢力團團包圍。
張烈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幾個心腹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