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臥室,靜得只剩一縷沉香緩緩升起。
不知過去多久,時微才回過神來,給弟弟時嶼去了個電話。
“時嶼,你姐夫跟你在一起嗎?”
時嶼,“在啊,正應酬呢。”
時微稍稍松一口氣,“哪家酒店?”
“寶格麗,姐夫嫌郊區酒店太次,怠慢了那幾位體制內的,姐,放心吧,我幫你盯著他!”時嶼知道,他姐這是查崗來著。
小時候的事,對她造成很大影響,敏感多疑,沒安全感。
時微“嗯”了一聲。
掛斷電話,心想,也許,只是巧合。
……
凌亂的酒店大床,爸爸底下壓著一個女人,白襯衫后被一雙涂著殷紅豆蔻的手緊緊抓出褶皺,下身未著寸縷,隨著媽媽一聲叫喊,他轉過臉來。
那張臉漸漸地變成季硯深的模樣……
時微狠狠一驚,睜開雙眼,心臟突突狂跳,鼻息間還殘留著濃郁的香水味與石楠花的味道。
隔了一會,聽見“砰砰砰”的敲門聲,她才漸漸意識到是做夢了。
松開緊攥著有點兒刺痛的雙手,平靜下來,她起床洗漱下樓去。
婆婆已經在外面的車上等她了。
時微剛要出別院,就見婆婆坐在黑色轎車內,車窗半滑下,露出她一張慈祥和善的臉,她正同車外的季家三嬸說話。
“微微今天陪我一起去寺里,年輕人工作壓力大,才起床,我在等她。”
三嬸,“二嫂,你真是疼兒媳婦,別家都是晚輩等著長輩。”
周瓊芝,“嗐,我們做長輩的,對晚輩多包容些是應該的。”
時微走了出去,笑臉和三嬸打了招呼,又看向車里的婆婆,“媽,您起這么早啊,昨晚說七點半出發,我還想著等等您的。”
現在才六點半。
音落,她含笑眼眸與周瓊芝對視,睫毛輕輕顫動,仿若三月天的暖風里裹挾的一絲料峭寒意。
周瓊芝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暗處,捻動佛珠的速度又快又用力,依舊和藹道:“七點半?喲,這許姐,耳背的毛病越發嚴重了!”
時微但笑不語。
明白她是找傭人背鍋,在三嬸面前為自己找補。
一旁的季三嬸算是瞧出了她們婆媳間的暗流,表情可謂瞬息萬變,心說,這二嬸夠陰陽的,而時微也不是軟柿子。
時微跟三嬸禮貌道別后,繞到轎車另一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轎車很快駛出別院。
到山腳下,他們的車被特警攔住安檢搜查,據說今天寺院來了大人物。
季母不悅,“什么人物,我季家的車也得檢查?”
司機:“夫人,聽說是顧家老夫人來了。”
季母臉色微變,鼻尖還是輕哼一聲,“有權怎么了,顧家律所還得跟季家合作哩。”
時微聽出她在酸,覺得無聊,轉頭欣賞窗外盛開的櫻花,這時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闖入她的視野。
男人西裝革履,肩頭披著黑大衣,眉目英挺深邃,邁著長腿走到一名特警跟前,那特警沖他行了個軍禮。
他微微頷首,說著什么。
是顧南淮。
時微眼前一亮。
幾年不見,他比以前更顯矜貴成熟,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沉穩的氣息。
他應該是陪顧老太太來上香的。
“時微,你在看誰?”
一道威嚴又譏諷的女聲傳來,時微回神,對上婆婆明顯不滿的眼神。
時微坦蕩,“顧南淮,我大學學長。”
周瓊芝嗤了一聲。
心說,這時微對顧南淮還沒死心呢,就她這樣的,也就她兒子豬油蒙了心,肯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