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也是在窮人家出生的一種好處吧!
可以在很多個時刻,感悟到金錢在這個社會上所具備的特殊作用與意義。
這種體會是很深刻的!
也是所有的有錢人都無法感受的。
而在呂瑞容看來,那些有錢人的體面與從容,何嘗不是因為他們壓根就無需掙扎在這油煙生計的泥淖里?
再看看此時“雞犬升天”的自己家。
若非是自己進入了港姐的決賽,若非是小林生隨手遞來的那張百萬港幣支票,呂家今日哪配擁有這份被人仰望的“風光”呢?
這些朝夕相處的面孔,又怎會瞬間只剩下敬畏和討好?
一股強烈的慶幸又瞬間蓋過了之前頓悟的悲哀,還好,她抓住了這一根從云端垂下來的金索。
是的!對于呂瑞容而,小林天望對她的垂青與寵幸,不就恰恰像是一條從天而降的金索么?
對于此時的呂瑞容來說,只有牢牢攀附住這根繩索,才能踏入那個金光閃耀的上流階層,也才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條金光大道。
一輛計程車在樓下按響喇叭。
呂瑞容深吸一口氣,笑容悄然收束,換上更接近訓練營里對待工作人員的那種帶點距離感的職業神態:“爸,媽,各位街坊,tvb那邊催了,我先去準備決賽。今晚記得看電視。”
最后,在眾人殷切期盼的注視與紛亂的祝福聲中,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駛離,匯入擁擠的馬路。
呂瑞容的目光掃過窗外:擺攤補貼家用的阿婆,夾著公文包行色匆匆的打工仔,碼頭揮汗如雨的苦力,街角叼著煙斜覷的古惑仔……
深水埗乃至港島掙扎求存的眾生相,在她眼前無聲的流淌過去。
這所有的一切,曾是她的世界的全部。
從小到大她也一直覺得,自己長大以后頂多也就像母親一樣,在某個小店辛苦打雜勞作,對著有錢人點頭哈腰,換來一份勉強糊口的工作罷了。
但是現在……
巨大的慶幸,以及與這所有不堪的過去的決絕,交織在一起,將她瞬間給淹沒了。
呂瑞容就這么重重地靠在計程車的椅背上,笑著閉上了眼。
小林生的身影,柳茹夢的清麗,以及那唾手可得的、光鮮亮麗受人尊重的上流生活……
她很慶幸,自己已經打開了,這通往那個云端世界的唯一的門。
tvb大樓,決賽后臺化妝間。
明亮的化妝鏡燈下,柳茹夢正由化妝師精心勾勒著最后一抹眼線。
本就清麗的容顏在脂粉修飾下,更添舞臺所需的華貴光澤。
“茹夢姐!”
呂瑞容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恰到好處的欣喜,快步走近,“這么早就準備好了?這妝容襯你極了,大氣又精致!今晚冠軍肯定非你莫屬啦!”
她目光真誠地在鏡子里打量,語氣十分的篤定。
畢竟,在呂瑞容的眼中。其他的港姐佳麗和她并無區別,連柳茹夢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就是自認傲氣的朱玲玲又怎樣?還不是和自己一樣,是個平民灰姑娘。
第一名就是非柳茹夢莫屬的!
柳茹夢聞,微微抬眼,透過鏡子與她對視,很是善意地淺淺笑了笑。
這笑容里有幾分真心,亦帶著有幾分復雜的深意。
“名次對我來說,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柳茹夢的這句話半是真意,畢竟經歷了諸多風波,丈夫林火旺如今顯赫的地位早已超脫了一個港姐桂冠帶來的虛榮。
但另一半,卻是因為昨夜的加密電話,林火旺告訴了她,方逸華那份“巧妙壓制計劃”。
這瞬間就點燃了柳茹夢內心那不忿的火苗。
tvb為了炒熱話題,刻意操縱規則,企圖“合理”地將冠軍旁落給朱玲玲。
柳茹夢能理解這樣的商業算計,為了丈夫林火旺的整體計劃,她其實也可以接受這個結果。
但那份被tvb當成工具人、對方用精心設計的條條款款來“解釋”為何她不夠格登頂的“合理性”,卻徹底激起了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勁頭!
她柳茹夢可以不要這后冠,但絕不能容忍被人用所謂“規則”名正順地“安排”下去!
呂瑞容只當她在謙虛,趕緊接話說道:“第一名當然重要了!全港都說你是眾望所歸呢!你看今天報紙的頭版……”
話未說完,她敏銳地察覺到鏡中柳茹夢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鋒芒,所以她的話也是戛然而止。
柳茹夢站起身,打斷呂瑞容說道:“眾望所歸是別人嘴里的事。我參加港姐,最初只是一時興起,想著拿個好名次……給一個重要的人一個驚喜。至于現在……我更想親眼看看,tvb今晚精心設計的這套‘新規則’,到底能‘公平’到什么地步。”
昨晚林火旺平靜轉述的“方逸華方案”清晰回響在耳邊,那個臨時增設的、看似高尚的“公益愿景深度闡述”環節,特意拉高專業性與“思想深度”的評分權重,還有關于新界地名和港島風土人情的問答,這些恰恰都是為柳茹夢量身定做的軟肋陷阱。
呂瑞容聞也是心頭劇震!
她聽懂了,柳茹夢不僅知道了一些傳聞,更可能是知道了今天晚上比賽的內幕!
難道是小林生打探到并告訴柳茹夢的?
她喉嚨有些發緊,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茹夢姐…你是指……tvb這邊對你奪冠……不滿,怎樣……這里面有變數?”
柳茹夢不再多,只留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后才淡淡道:“走吧,時間緊迫,別讓幕后工作人員等我們……今天晚上港姐的決賽之夜!我們走著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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