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沾著血,有敵人的,也有爺爺的。
說她心狠手辣,一點不為過。
可偏偏,她又會在這種時候,展現出一種近乎天真、卻也純粹的心善。
這種矛盾,讓她這個人變得很復雜,卻也莫名地有種吸引力。”
她頓了頓,像是終于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底已久的問題,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
這句話問出口,連她自己都怔了一下。
她一直以來被仇恨蒙蔽雙眼。
自認為爺爺的成就是自己最大的目標。
可是是非黑白讓她又無法繼續下去。
所謂的家族大業,似乎并不是她想做的。
她從未真正停下來審視過自己的內心,審視過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
聽從方管事的安排,去構陷一個剛剛救了同族的人?
為了一個聽起來宏大卻虛無縹緲、甚至需要犧牲無數、勾結外族的“神源計劃”。
去逼迫那個曾經她也曾仰望過的少主,去顛倒是非。
將臟水潑向一個至少在剛才那一刻代表了“正義”的人?
這與她從小被教導的龍族驕傲、與她內心深處那份對于“是非對錯”最樸素的認知,產生了劇烈的沖突。
心腹看著自家小姐臉上那掙扎痛苦的神色,心中不忍,低聲道。
“小姐,您也是為了龍族,為了大長老的遺志……”
“為了龍族?”
沈珍珠喃喃重復,隨即露出一抹慘淡的笑。
懸浮車平穩地穿梭在云層與星軌之間,將北冥星域的混亂與血腥遠遠拋在身后。
車內一片靜謐,喬安靠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光怪陸離的星際景象。
眼神卻有些發直,顯然心思并不在風景上。
沈聽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見她眉宇間籠著一層罕見的沉凝,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喬安回過神,轉過頭來看他,眉頭微微蹙起。
“就是覺得…有點太巧了。
我們這邊剛解決掉雷炎蛇那個首領,龍宮那邊消息就傳過來了,像是有人一直盯著,就等著抓你把柄似的。”
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不確定的遲疑,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座椅邊緣的紋路。
“而且,我剛才是不是太沖動了一些?
直接就殺了那個黑炎蛇族人。
會不會真的給你惹了很大的麻煩?”
她雖然行事往往隨性,但也并非全然不顧后果。
尤其是在意識到自己對沈聽的心思后,不免會更多地為他的處境考慮。
沈聽聞,卻只是微微傾身,抬手,動作自然地將她額前一絲被風吹亂的發絲捋到耳后。
他的指尖微涼,觸碰到她的皮膚時,卻讓喬安心跳漏了一拍。
“不沖動。”
他看著她,冰藍色的眼眸里沒有任何責備,只有一種深沉的平靜。
“即便你不動手,我也打算這么做了。”
他收回手,語氣淡漠地解釋,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之所以這么快喊我回去,無非是那幫老家伙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