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還在信口開河!”長夏怒目圓睜,呵斥道。
槐序眼中積攢的淚水,隨著通紅的眼睛緩緩落下,他索性不再站起,直接坐在地上。無助地看著長夏:“嬴兒,為何你非要抓著那些事情不放呢?”
長夏一僵,只聽得槐序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再原諒我,但我只求你,求你不要恨我,你不要恨我,我真的.....真的只是沒有辦法了......”
長夏心中只覺可笑至極,他說他沒有辦法,所以屠了整個林家鎮?說他沒有辦法,所以陷妖界于危難之中?此刻,那種失望無力之感遠遠勝過于她對這個人的恨意,在那些曾經濃烈的恨意之中,隱藏著的愛,也漸漸如風中殘燭,消散于無形,只留下滿心的疲憊與蒼涼。
“槐序,你沒有心。”長夏的聲音冰冷徹骨,似從九幽地獄傳來的審判,在這陰森的囚牢之中回蕩,久久不散。她的眼眸中滿是失望與決絕,仿若一潭死水,再無波瀾。
罷,她轉身欲走。
“長夏,別走,求你,別走。”槐序見狀,心急如焚,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與慌亂。他拼命拉扯著四肢的鎖鏈,那鎖鏈與他的肌膚摩擦,發出“嘩啦嘩啦”的刺耳聲響。
長夏腳步一頓,片刻后,她朱唇輕啟,話語如霜:“天上的人來接你了,期限是三日,放心,在這三日之中,本王一定會將你的所作所為一并讓你償還清楚了.......”說著,她微微側首,那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冷峻無比,“然后,你我此生不必再見。”
槐序聽聞,雙手緊緊握住鎖鏈,指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眼看著長夏即將離去,他猛地掙扎起來,整個身軀如困獸猶斗。鐵鏈在他的劇烈動作下迅速激蕩響動,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震耳欲聾,“你休想!你想和我不復相見?想和我劃清界限?你休想!你想惹完事拍拍手,然后一別兩寬?大搖大擺地離開我?你想都別想!”他的聲音近乎癲狂,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長夏的背影,似要將她的身影烙印在靈魂深處。
長夏眉頭緊皺,心中五味雜陳。隨即,她咬咬牙,當作沒聽到似的抬步離去。她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廊道里漸行漸遠,每一步都似踩在槐序的心尖上,只留下無盡的絕望與悔恨在這陰森的囚牢中蔓延。
夜晚,蟬鳴在屋外不斷響起,屋內燈火渺渺,一陣輕風過后,輕紗微動,少年看著看著紗帳之中的人,那份眼底的執著近乎恨不得將她看穿,他眼底之中有了恨意,讓他心中的嫉妒到達了頂端。
“到底是因為什么?讓你這么決絕地想要離開我?是趙扶桑么?那個私生子?他到底哪點比我好?”他扯開紗簾,隨后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眸底殷紅得帶著邪氣,喃喃著。
“究竟要如何,我們才能回到最初呢?”
轟——
晨曦的微光透過窗欞的縫隙,悄然灑落在床榻之上,長夏仿若從一場噩夢中驚醒,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她的心悸動不止,身軀微微顫抖,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攥著被角,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一雙美目迅速環顧屋內,陽光如金色的紗幔,肆意闖進屋內,窗欞斜斜地敞開著,微風輕輕灌入,吹起屋內的飄紗,那輕柔的紗幔一晃一晃的,如夢如幻,恍惚間仿佛少年的身影剛剛才從這光影交錯中離去,徒留白晝的悵惘與寂寥。
“王爺,你怎么了?”九和在門外聽到動靜,心急如焚,急忙跑進來查看。她的目光中滿是關切與擔憂,腳步匆匆,衣袂隨風而動。
長夏仿若未聞九和的問詢,只是徑直問道:“有人來過王府么?”她的聲音略帶沙啞,眼神中隱隱有一絲期待與不安交織。
九和微微搖頭回答:“沒有。”
然而,就在這片刻的寧靜之后,九和話鋒一轉,說道:“宮里面來人了。”
長夏聽聞,抬手輕輕扶額,試圖平息那時仍縈繞心頭的恐懼。她朱唇輕啟,問道:“什么事?和離之事么?”那聲音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卻難掩其中的波瀾。
九和垂首,輕聲回到:“嗯,上官大人送來了陛下的口諭。”
“說什么?幾天?”長夏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
“今天。”九和的回答簡潔而又沉重,仿若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今天就和離么?”
“嗯,陛下口諭確實如此。”九和低下頭,不敢直視長夏的目光。
長夏聽聞,不再多,猛地拉開被子,動作干脆利落。她三兩下穿戴好衣物,拿起發帶,熟練地將如瀑長發綁好,隨即就要往執法司而去。
“阿辭,我做好了早膳,吃點再走吧。”趙扶桑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溫柔中帶著一絲挽留與關切。
長夏仿若未聞,不聞不問,直接就走了。
趙扶桑站在原地,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洶涌澎湃,讓他有些無措起來。九和見狀,上前輕聲解釋道:“陛下傳來了口諭,讓王爺和那個人今日和離。”
趙扶桑緩緩垂下手,那雙手微微顫抖,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去一趟。”罷,他轉身朝著長夏離去的方向追去。
幽影浮動,烏瑰仿若幽靈般緩緩現身于長夏面前。見長夏神色冷峻,身姿中透著幾分疲憊與蕭索,他先是深吸一口氣,而后如實地將長夏此前交代之事娓娓道來:“你讓我呆在妖尊身邊,我悉心留意著,所幸妖尊身上之毒已全然清除干凈。只是那元川曇,卻透著些古怪。”
長夏眼眸微抬,冷冷吐出一個字:“說。”那簡短的話語似有千鈞之重,令周圍的空氣都仿佛為之一凝。
烏瑰微微皺眉,繼續道:“元川曇竟生病了,一直閉門不出,亦不見任何訪客。王府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長夏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心中卻暗自思忖著其中的蹊蹺。而后,待她抵達執法司時,正巧瞧見上官一行人正從里面魚貫而出。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