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便是如此之人,世人皆其性情卑劣,出身低微,是那根本不配踏入忘川圣地的妖邪之輩。
在那遙遠而模糊的年少時光,他曾如一只驚弓之鳥,從忘川倉皇出逃。
在那四散奔逃、慌不擇路之際,他誤打誤撞地闖入了火狐族的領地。
那一夜,月黑風高,火狐族的駐地被血腥與慘叫所充斥。
待黎明破曉,往昔繁榮的火狐族已不復存在,只剩一片死寂與廢墟。
槐序手提著火狐族族長那尚滴著鮮血的頭顱,仿若提著一件無足輕重的玩物,隨意地將其扔擲在泥塵之中,從此,他以鐵血手段成為了火狐族新的主宰。
而火狐族被妖尊逐出妖域,背后最大的隱情便是他們修煉邪術,妄圖逆天改命。
這種違背天道倫常的行徑,仿若一顆隱藏在暗處的毒瘤,隨著時間的推移,日益膨脹,若不加以制止,整個妖域都將被天罰的怒火所吞噬,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妖尊的毒終得解除,她于榻上緩緩轉醒,寢殿內靜謐無聲,唯余那裊裊藥香在空氣中氤氳繚繞。
四周的帷幔皆是以深紫色的綢緞精心織就,上面繡著精致的金線符文,似在守護著榻上之人。
榻邊放置著一張古樸的梨木矮桌,桌上擺滿了各種瓷瓶玉罐,里面盛著珍稀的藥材與丹藥,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墻壁之上掛著幾幅古舊的畫卷,畫中盡是妖域往昔的盛景,筆觸細膩,色彩斑斕。
妖尊喝完藥,輕啟朱唇問道:“煊驕王呢?”她的聲音雖仍有幾分虛弱,卻透著與生俱來的威嚴。
上官恭敬地接過空碗,將其輕輕放入一旁的木碟之中,而后微微欠身回答道:“陛下,漠城現了邪祟之事,且與近日都城之中的邪祟有所關聯,王爺已前去查案了。據聞過幾日便會歸來。”
妖尊微微頷首,略作停頓后,再次問道:“她與覃修氏的那個小子如今怎樣了?可有和離了?”
上官聞,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難色,躊躇片刻后說道:“陛下,王爺親自呈書,明不與他和離了。”
妖尊聞之大驚,不由得提高了聲調:“什么?”
上官趕忙在一堆奏折之中仔細翻找,不多時,找出一封奏書,雙手捧起,說道:“陛下,便是這份奏書。”
妖尊迫不及待地伸手接過,立即打開細瞧。
陛下圣明:
臣聞君命如天,本當凜遵無違,然今有一心事,冒死以陳。臣與夫婿槐序締結良緣,恩愛有加,琴瑟和鳴。自結縭以來,朝則相視,暮則相伴,患難相扶,歡娛與共。
今聞陛下欲判臣與夫婿和離,臣如遭雷殛,五內俱焚。臣之心,唯系于夫婿一身,其情之深,若滄海之浩渺難量,似高山之巍峨不移。往昔歲月,或遇困厄,或逢喜樂,皆為夫婿在側,方得安然度過。
夫婿于臣,猶如梁柱之于華堂,若失之,則臣之世界崩塌,日月無光。臣實難想象,別夫婿之后,余生將何以為繼。每念及此,淚如雨下,肝腸寸斷。
臣自知陛下決策,必有深意,然臣之愛情,亦非輕如鴻毛。陛下以仁德治天下,恩澤萬民,臣懇請陛下憐臣之苦情,收回和離之命,使臣夫妻得保團圓。臣當感恩戴德,粉身碎骨,亦難報陛下隆恩之萬一。
臨表涕零,不勝惶恐之至。
臣長夏叩首
妖都之歲,夏至之期,荷月望日。
妖尊怒發沖冠,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猛地將手中的奏折狠狠一摔!那奏折如同一道凌厲的暗器,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紙張四散開來,仿佛也在這盛怒之下瑟瑟發抖。
“這,這真的是煊驕王寫的么?是她親自送來的么?”
妖尊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上官被妖尊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弄得一頭霧水,心中滿是疑惑為何陛下會如此生氣。
而妖尊這一摔,仿若一道晴天霹靂,殿內的侍從、宮女們紛紛被嚇得花容失色,雙腿一軟,惶恐地紛紛下跪,整個大殿瞬間被一片死寂的恐懼所籠罩,唯有眾人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是啊,陛下。就在前幾天,彼時陛下您還于昏迷之中,王爺親自將這奏書呈交上來。”上官小心翼翼地回答,聲音中帶著一絲畏懼。
妖尊眉頭緊皺,滿心不解。
按常理而,春宴之事牽連甚廣,覃修氏受累,槐序亦難辭其咎。他此前那般對待長夏,長夏卻做出不與他和離的決定,這實在不合邏輯。
難道長夏心中另有盤算?是有什么隱秘的計劃,亦或是被槐序暗中脅迫?種種疑惑如亂麻般在妖尊心頭纏繞。
“罷了,速速派人前去查看,務必緊緊跟隨著煊驕王。若槐序膽敢對煊驕王有任何不軌之舉,不必回稟,就地斬殺!”妖尊的語氣冰冷而決絕,不容置疑。
上官趕忙點頭,高聲應道:“遵命!”
妖尊疲憊地抬起手,扶著額頭,眼神卻落在面前的鎮紙上。
那鎮紙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在燭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妖尊的目光漸漸變得迷離,心中暗自思忖:菀菀,難道這就是你給本座的報復么?
往昔的種種回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與當下的局面相互交織,令妖尊陷入深深的困惑與憂慮之中。
妖尊寢殿,幽謐深邃,殿門朱漆雕玄紋,銅環獸首銜。
入內,云母屏風映燭影,鮫綃帳幔垂流蘇。
榻以烏木鑲金玉,錦被繡褥鋪其上,皆繪靈怪秘符。
香鼎裊裊升紫煙,異獸骨雕立四角,室中靜謐,唯聞清風入內,翻動著地上靜置的奏折。
上面的墨筆寫下的長夏二字尤為清晰。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