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俊臣卻繼續說道:“此外,之前那大不敬的罪名,陛下已是認為不妥當,陛下他金口玉,那么那般罪名自是不成立了,而太子您接下來彈劾臣的罪名,應該是罪其一才對。”
太子朱和堉強壓下怒火,繼續舉起折子讀道:“罪其二,趙俊臣誤導君上,將胰子由內庫專營專造,與民爭利,無視民生,為一己之利,奪民富而邀賞,致使民心生怨,反響惡劣,民間上萬皂角匠人失去立身之本,數萬百姓失去生活依仗,此乃是禍民不義之罪!”
說到這里,太子朱和堉又狠狠瞪了趙俊臣一眼,他雖然把“蠱惑君上”改成了“誤導君上”,但依然將其列為“罪其二”,顯然在他心中,趙俊臣使朝廷與君王聲名受損的大不敬之罪,依舊是成立的。
趙俊臣這次卻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太子朱和堉竟會抬出這般罪名。
在趙俊臣看來,國家與民爭利,是很正常的事情,否則又怎么有鹽鐵專營的政策出現?但在太子朱和堉看來,與民爭利,顯然是一個很大的罪名。
說到底,其實和“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一個道理,與民爭搶小利是過錯,有損朝廷顏面;而與民爭搶大利就是國策,乃是增加國力之必然了。
而胰子不管再怎么賺錢,終究不能與鹽鐵相提并論,只是小利。
對于此,趙俊臣心中急轉,沉默片刻后,終于開口反駁道:“太子彈劾臣的這般罪名,臣依舊不敢自認,亦不能認同,內庫專營專造的是胰子,而為此失去營生的卻是那些皂角匠人,又如何是臣的罪過?難道,為了照顧那些皂角匠人的營生,還要強迫天下百姓,棄效果更佳的胰子不用,而繼續用那皂角不成?那豈不是本末倒置了?更何況,《易經》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胰子比皂角好用,那些皂角匠人失去營生本就是必然,若是能他們能自發圖強,制造出比胰子更好用的東西,難道還怕失業不成?”
頓了頓后,趙俊臣接著說道:“更何況,自陛下下旨,胰子由內庫專營專造后,內庫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收羅各地的皂角匠人,那些皂角匠人,除非本身手藝不精,無法被內庫所用,其他那些有真本事的皂角匠人,又豈會失去收入營生?”
太子朱和堉的冷聲說道:“詭辯!!自古以來,除了鹽鐵兩物關系到國本戰略,需要朝廷專營之外,其他小物,朝廷從來都是放任民間百姓自營自產自銷,由此才能讓萬萬百姓自得營生,而那胰子,亦只是小物罷了,據我所知,制造并不困難,但你卻誤導陛下,使之專營專造,不是與民爭利,又是如何?”
說話間,朱和堉向德慶皇帝躬身道:“還請父皇明鑒,自那胰子由內庫專營專造后,民間反響頗為惡劣,許多皂角商人匠人,失去營生之道后,亦是對朝廷蒙生不滿之心。與民爭利,一向都是朝廷大忌,父皇您切不可受趙俊臣蒙蔽!”
德慶皇帝不由眉頭微皺,他之前只顧著胰子能帶來的銀子,但如今聽朱和堉這么一說,卻也覺得這胰子由內庫專營專造,確實有與民爭利的嫌疑,對他帝王名聲有礙。
然而,若是讓德慶皇帝放棄胰子的盈利,作為一個窮慣了的皇帝,德慶皇帝卻又舍不得。
所以,德慶皇帝下意識的向著趙俊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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