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還有那jiābǎo芝堂,天黑了,都關門shàngmén板了,他還能在里頭一個人呆著,也不僅僅是一句做帳就能解釋的通的。
寶如越發看不透季明德,直覺他不僅僅是個小舉人那樣簡單,又猜不透他究竟還私底下做著些什么,一把摘了項圈道:“果真天晚了,我也該去睡了,你快走吧,好不好?”
她忽而奪門而出,上了正房的臺階回眸,便見季明德也跟了出來。
他望著她婷婷裊裊的背影進了正房,隱于那黑洞洞的屋子里,站著發了會子呆,書也不帶,空人一個轉身走了。
這夜楊氏一直在小耳房里鼓搗,寶如又在裁剩下的緞面,繡補子的打底紋兒。至晚楊氏回來,倆人一炕睡下,楊氏握過寶如綿綿一雙小細手兒,嘆道:“不期我的寶如一雙小細手兒如此精巧,竟是個能掙銀子的,娘果真小看你了。”
寶如竄了過來,趴在楊氏身邊,甜甜說道:“娘,往后我掙錢養你,你就不必每日辛苦炮制藥材了,好不好?”
楊氏笑道:“傻孩子,你畢竟是個婦人,咱們的指望還是明德,他明年果真春闈能中個進士,往那兒做官,咱就跟到那兒去,你這樣好的孩子,是要做官太太的,做繡活兒只是個消遣。果真拿它當營生,熬壞了眼睛怎么行?”
在京城貢院舉行的春闈,會在明年三月開考,秦州離京路途遙遠,季明德就算現在不走,至少在秦州過完春節,就該上京城了。
寶如才從京城回來,不想做官太太,也不想再挪地方,只想好生呆在秦州城里,經營個熱熱鬧鬧的家出來。
與楊氏相伴一個多月,她對楊氏也有了感情,所以自發的將楊氏也納入自己的親人范圍,如此一步步試探,是想勸服楊氏,等季明德赴京之后,讓哥嫂和小青苗都搬到這院子里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過日子。
楊氏忽而摸了把寶如的耳朵,解了一只茄型碧玉墜子在手中輕晃:“明德給你置的?”
寶如不期耳朵上還掛著兩個,在燈下細瞧,也是自己的舊物,給了土匪的。握在胸口閉上眼睛,全然不知自己該拿季明德怎么辦。
果真就因為他這一點點的溫柔,稀里糊涂兩妻一夫的過下去,還是慢慢緩過氣來,再與他攤牌,叫他放了自己,重新找個婦人來給二房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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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德到隔壁時,兩個老姨娘像迎寶一樣在門上等著相迎。
朱氏房里七八個丫頭婆子,多少雙眼睛亮晶晶的瞅著,胡蘭茵也在院門上,見季明德板著張臉進來,笑道:“辛苦辛苦,咱們的解元郎回來了!”
季明德問道:“伯娘了?”
方姨娘先就開始抹眼淚:“夫人自打二少爺走之后就生了病,偏偏幾個刁奴半夜鬧事,驚著夫人半夜起來了一回,自那時候起風濕愈發嚴重,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了,兩只眼兒眼巴巴盼著您回來了!”
季明德進了屋子,朱氏也不知是腫是胖,總之臉特別大,在床上歪著。
見季明德進來,她連忙拽著個小丫頭的手坐起來,柔聲道:“只怕你也聽說了,寶如剛在我這院里住了兩夜,就險險出了事,娘對不住寶如,也對不起你!”
季明德摸了把朱氏的手,順勢替她掖進被窩:“我去大嫂那屋坐坐,你好好休息。”
朱氏不肯叫季明德走,反攥住他的手道:“明德,你是我生的,蘭茵是我替你娶的。她才是你的正經妻子,她能幫寶如修屋子,便是她的賢淑與胸懷,你不能兇她。”
季明德站了片刻,轉身出屋,胡蘭茵就在門外站著。
她笑的頗靦腆,上前便問:“吃過了不曾?”
季明德一直出了朱氏院子,到石榴園中時,才冷冷問道:“誰叫你拆我房子的?”
胡蘭茵并不說話,身邊一個叫織兒的丫環上前一步道:“二少爺,我家xiǎojiě原是好意,貼錢貼人工替那邊二少奶奶修屋子,做到一半,二夫人就將工人全打回來了,您瞧瞧,奴婢這腕子上的青痕,就是二夫人拿扁擔抽的,到如今還沒好哩!”
說著,織兒掀起自己的袖子,果真一道深青正在往外發散,顯然受傷有些日子了。
胡蘭茵連忙一個眼色制止織兒,上前道:“原是我的不對,我也請了多回,叫嬸娘和寶如兩個住到這院子里頭來,怎賴她們不愿意,如今她們連門都用磚給堵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果真都是真事,胡蘭茵其實一句謊話都沒說。
季明德忽而一聲喝:“都給我滾!”
什么織兒啊,蒿兒啊,幾個小丫頭嚇的臉色一變,果真全都滾遠了。
季明德上前一步,輕聲道:“大嫂,我這個月在成紀縣,遇到個同年的舉子叫劉進義,老爹叫知縣家的刁奴給打死了,是一腳踹破的脾臟,當時多少人圍觀,官司打到咱們州府衙門,劉進義當時還只是個童生,挨了頓板子,叫胡知府勒令著把整座院子都賠給了成紀知縣家的刁奴,說是踢崴腳的醫藥費。如此荒唐的官司,你可曾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