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遣小廝送過一回藥酒,他倒裝的沒事人一樣,借著酒意笑問:“寶如回來了?”
寶如叫了聲伯父,忽而季明德的手就伸了過來,牽起她的手,黑暗中語氣冷冷:“大伯早些回去休息,我們也該回房了。”
看到季白,寶如那顆想跑的心就又生生收回來了。
若不是季明德下手快,她這會子只怕是和那三個姨娘站在一處,給季白做妾呢。
回到家,楊氏親自燒了一鍋子的水,盛在昨天新買的銅缶里頭。那銅缶就擺在小西屋的正中央,楊氏帶shàngmén,坐在外面臺階上剁黨參,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要叫寶如當著季明德的面沐浴。
楊氏不信那宰相家的姑娘,嫩的像把蔥白一樣,當面解衣沐浴,季明德能不動心?
寶如有一年多沒有好好洗過澡,出嫁的那天晚上,還是把哥哥嫂子全清出去,才脫光衣服在家洗了個澡。
逼仄狹窄的屋子,銅浴盆沾了大半塊地。季明德就坐在妝臺前的椅子上,兩條長腿劈開,一手持卷,專心致志的讀著。
寶如哎了一聲,季明德似乎沒有聽到。她只得拍了拍他的肩,指著床道:“要不你先睡?”
季明德怔了片刻,丟下書,踢掉兩只鞋,隨即一頭倒在床上,兩手放下床帳,想必是睡了。
寶如一腔的忐忑,仿如凌遲一般,在屋外楊氏咚咚咚的剁聲中解了衣服,坐入一缶燙水中,舒適的打了兩個顫子,盡量輕聲的撩著水花。她是面朝著窗子的,就算季明德果真要看,也只能看到她屈膝而跪的背影。
她的背很美,兩扇蝴蝶骨,隨著手的動作開合,像只展翅而翔的白蝴蝶一樣。膚呈暖玉色,自里往外而透的膩嫩,在昏黃的燭光下閃著微微亮的光澤,摸上去必是如細硯,綢緞般的綿滑。
水撩上去,又疾速滾落,濕潞潞的烏發由一側攏向前胸,唯剩一捋搭在脖頸窩上。
十五歲的少女,并非肥肉,而是只羔羊,剝皮洗凈,置于案頭的小羔羊。
王朝宣當比李少源的退婚書只晚一天,越關山而來,恰恰遲了一步,本欲生搶,卻叫胡魁勸下,因為胡魁與季白才做了親家,不想直面得罪,欲尋個轉寰之計。
而季白的小心思,則是拿他當擋箭牌,地契,藥酒,接下來還會有別的,雪中送炭一般的東西,一點點暖過趙寶如的心。等趙寶如也有那么點心思了,一墻之隔,簡直方便不過。
季明德想去嘗嘗從她那段玉管似的脖頸上滾落的水珠,喉舌結燥,雙目灼灼。
寶如擦著頭發轉身,隔著帳子,他的目光似狼一樣。她隨即一口氣吹熄那只燈盞,摸黑披上衣服,慌亂中踩翻了銅缶,整盆水嘩啦一聲灑了滿地。
楊氏停了剁黨參的手,連連道:“磚地而已,天亮水就滲了,你們睡你們的,不必管它!”
寶如于是踩著兩腳的水上了床,也知道今夜是躲不過了,閉上眼睛攥緊雙手,斜倚在床沿上,靜靜的等著。
季明德一只手伸了過來,一指一指套上她的手指,捏在手中攥了攥,頭慢慢湊了過來,帶著股子略有汗氣的男性氣息,唇到她耳邊時止住,悄聲道:“穿上衣服,睡吧!”
他這一聲,寶如總算回過味兒來了,他敢娶,卻不敢睡,也許他怕李少源,或者王朝宣,再或者,僅僅是個土藥材販子季白,就能嚇退他那條吐著芯子游竄的巨蟒。
寶如放心不少,卻又莫名覺得有些泄氣。本來,她打算告訴季明德地契,還有藥酒的事,這么一想還是算了,他都自身難保,又如何能顧及她?
恰他起身去收拾地上的水了,寶如趁勢滾進里側,緊裹著被子睡著了。
不一會兒,窗外又是楊氏的聲音:“明德,明德!”
季明德直接開了窗子:“娘,你快去睡吧!”
“你行不行?”
“不行!”
楊氏記得小時候同炕睡,半夜季明德尿脹,那點小牛牛總是炸的老高。身為有兒的婦人,她還頗為得意,暗道就我兒這物兒,長大了必是個能治的媳婦兒哀哀叫的。怎的長大之后七尺的個子,那東西就不行了呢?
她氣的恨不能進來自己摸上一把,看兒子是不是真的不行。礙于兒媳婦睡在床上不好大聲,帶著哭腔罵道:“認賊作父,認賊作父去吧你就!寶如那一點不好你看不上她?啊?”
他是否也捏過她這軟綿綿的小耳朵,像圈只小貓一樣,也曾圈她在懷里,聽她沉睡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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