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你?
在漆黑的夜色中,密林和灌木之間,驟然有刺眼的亮光顯現。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三輪車此刻卻仿佛將重力拋在了身后上一般,以不可思議的極速逆著陡坡,碾過稀松的土壤,在山丘之間馳騁如飛。
在察覺到那一輛詭異三輪車的瞬間,高點之上的槍手仿佛就陷入了猶豫,考慮著是否要撤退了。
而在那之前,更快的,是掠過天穹之上的陰影……
飛鳥展翅!
就在騰躍和顛簸之中,小牛馬車斗里的箱子猛然騰空而起,把手落入了葛洛莉亞的爪子之中,再然后,小小的飛鳥展開雙翼,輕而易舉的拽著體型和重量超過自己十幾倍的長條形皮箱起飛,快速的向著季覺所在的方向俯沖而來。
小九快遞!
“……”
震驚之中,槍手不由得色變,下意識的想要抬起槍口,擊墜那一只掠過半空的飛鳥,可就在同時,卻聽見了令自己頭皮發麻的蜂鳴聲。
不由得,毛骨悚然。
在中土的戰場之上,每當這樣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就代表著無人機蜂群的自殺攻擊即將從天而降。
他抱起槍來,不假思索的翻滾,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向著蜂鳴聲的來處扣動扳機。
直到看清那一架根本毫無威脅性的無人機殘骸時,才真正的,如墜冰窟。
糟了!
當他猛然甩開了手槍,蹲身,端起了狙擊槍瞄向了排水溝的方向時,才終于看到,那一具半空中被打開的皮箱翻滾著,墜落。
從其中落下的那柄杠桿式槍已經落入了一只從排水溝里伸出的手中。
攻守之勢,自此刻逆轉。
“能見到你真好。”
季覺捧著手中的老朋友,由衷贊嘆著,微笑,揮灑之間,開啟的彈倉便凌空接住了皮箱中如雨散落的子彈。
伴隨著輕描淡寫的回旋,清脆的聲音迸發。
填裝完成。
接下來,就是中門對狙的快樂時光了——
開火,他說。
那一瞬間,機械降神帶來的共鳴之中,反射如閃電,緘默的雷霆迸發怒喝與轟鳴,水銀子彈呼嘯而出,跨越了九百七十米的距離,呼嘯而來。
自半空之中,同狙擊槍中所迸射出的子彈碰撞在一處,鐵和鐵的摩擦迸射火花,奔流的水銀輕而易舉從正中貫穿,飛馳,再度矯正自身的軌跡,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銀色的弧形軌跡之后,貫入了槍手身旁的樹干里!
刺骨的惡寒將槍手所吞沒,他甚至來不及去檢查面孔之上那一片生澀的鈍痛,本能的拉動槍栓,再度,扣動扳機。
而就在瞄準鏡里,那季覺的槍自再度的回旋里拋出彈殼,重新填裝,宛如行云流水一般,抬起手。
飛射而出的子彈又一次凌空將來襲的子彈打爆,散逸的水銀輝光自半空之中留下了久而不散的軌跡。
就像是蓄而不發的利刃那樣,搖搖的指向了密林之中的槍手。
惡寒如潮水,洶涌而來。
一把一百多年前的杠桿式步槍?認真的嗎?
自己真的還清醒著嗎?
還是說,早就墜入了噩夢中?
汗流浹背的槍手再度扣動扳機,不得不,抓緊一切機會,發起攻擊。
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一旦他轉身逃離的話,那從背后追上來的子彈絕對會在瞬間將他的腦袋打成一團漿糊,他已經被季覺拽入了這一場看不見盡頭的生死對決之中。
唯一留給他的選擇就只有堅持,繼續,直到匣中所填裝的子彈耗盡之后,任人宰割!
巨響自群山之間再度迸發,此起彼伏。
就像是西部烈日之下的正午對決。
一道道水銀燃燒蒸發所形成的軌跡在群山的黑暗里顯現,又緩緩的消散,每一縷迸射而來的銀光,都帶來了仿佛撕裂面孔的劇痛風聲。
粘稠的血液從臉上緩緩滴落,流進了眼睛里。
將槍手眼中的世界染成了一片黑紅。
可他甚至不敢眨眼,只是,本能的扣動扳機,直到槍匣中傳來空空蕩蕩的回聲。
沒子彈了。
在了然的那一瞬間,他心中所升起的,竟然是一種如蒙大赦的解脫。
啊,終于……
嘭!
在他手中,狙擊槍驟然炸裂,變形。
飛射的子彈貫入了他的手臂,在肩膀上掏出了一個大洞。再然后,
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你?
靈質波動引而不發,腳步輕巧但又堅實穩定,眼神銳利但看向季覺時卻又一片和煦,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威脅。
陌生的天選者主動伸出了手,笑容熱誠。
“季先生,真對不起,今晚麻煩太多了,老板實在抽不開身,沒辦法親自過來向您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