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開始坍塌，凌天涯拽著王也往裂縫外跳：“你早就知道這老鬼在裝神弄鬼？“

“他身上的腐味和劍墟里一模一樣。“王也反手將天劍碎片射向祭壇，“三百年前所謂弒神，怕是把自己煉成了邪劍。“

碎片扎進殘劍的瞬間，整個祭壇轟然炸裂。蕭重明的慘叫中混著楚昭然的笑聲，無數劍影從崩塌的懸棺里沖天而起，在夜空中匯成璀璨星河。

兩人摔進山澗時，凌天涯突然指著天空：“那些劍影......在往東海飛！“

王也擰干衣擺的血水，掌心星紋亮得刺眼：“因為真正的弒神劍從來不在山里。“他攤開手，星河倒映在瞳孔中，“在海底，等著吃夠劍氣化龍呢。“

王也話音剛落，山澗突然劇烈震顫。凌天涯扒著巖石罵娘：“又他媽來？“話音未落，整條山澗像被巨手擰干的毛巾，巖壁轟隆隆向中間合攏。

“不是地震。“王也盯著腳下游動的熒光，“是劍氣潮！“他拽著凌天涯跳進暴漲的溪流，水流裹著兩人直沖山崖――下方竟是萬丈懸崖。

凌天涯御劍騰空的瞬間，后背突然撞上無形的墻。王也摸出最后半塊星髓碎片往空中一劃，碎屑紛飛中露出密密麻麻的劍網：“東海的人等不及了。“

劍網收攏的剎那，溪水突然倒灌成漩渦。兩人被卷進湍流時，王也瞥見水底有青銅馬車疾馳而過，車轅上插著十二面殘破的令旗。

“閉氣！“凌天涯捏碎避水珠的瞬間，咸腥的海水嗆進鼻腔。王也抓著塊浮木冒出海面時，月亮正掛在桅桿似的尖塔上――哪是什么塔，分明是半截插在礁石里的巨劍。

凌天涯浮出水面時頭發粘著海帶：“這他媽是哪？“

“歸墟。“王也抹掉臉上的磷光，海水里飄著無數劍刃碎片，“三百年前劍仙們填魔眼的地方。“他忽然抓住凌天涯往水下按，一道青光貼著海面掠過，削平了三丈高的浪頭。

海天相接處亮起成片青燈，每盞燈下都站著個戴斗笠的劍客。為首的老者腳踏劍匣，聲音混著雷鳴傳來：“星髓宿主留下，閑雜人等滾。“

凌天涯吐了口海水：“你仇家？“

“是債主。“王也撕開浸透的衣袖，露出蔓延到肩膀的星紋，“當年天劍宗搶的不止劍譜，還有歸墟的鎮海星髓。“他忽然把星紋按在凌天涯劍柄上，“抓緊了！“

劍柄上的隕鐵突然發紅，海水沸騰的瞬間，海底傳來龍吟般的劍嘯。插在礁石上的巨劍應聲崩裂，萬千碎片化作劍魚群破浪而來。青燈劍陣瞬間被沖得七零八落，老者腳下的劍匣砰地炸開，飛出柄纏滿海草的青銅劍。

“我的滄溟！“老者目眥欲裂。

王也趁機拽著凌天涯爬上塊浮礁：“這劍你眼熟么？“

凌天涯盯著劍柄上的螭紋：“操！我祖父的陪葬品！“

海底突然隆起山丘般的黑影，青銅劍發出歡鳴。一條覆滿劍鱗的蛟龍破水而出，銜住劍身的瞬間化為人形――竟是個渾身纏鎖鏈的獨臂男子。

“楚昭然的姘頭？“凌天涯看到男子斷臂處的鳶尾花紋身。

男子抬手招來片浪花洗凈臉龐，露出與楚昭然七分相似的眉眼：“三百年了，蕭重明那老狗可還活著？“

王也指了指天上盤旋的青燈：“不如先解決眼前的。歸墟的人拿你劍魄養蛟三百年，這筆賬......“

話沒說完，獨臂男子突然化作劍光沖進青燈陣。被沖散的劍客們像下餃子似的往海里掉，老者祭出塊龜甲要擋，龜甲卻被獨臂男子生生啃掉半塊。

“他吃劍！“凌天涯差點把劍藏到背后。

王也摸出懷里的天劍碎片，發現碎片正與蛟龍化的男子共鳴：“不是吃劍，是噬靈。“他忽然把碎片彈向戰團，“接著！“

碎片沒入男子后心的瞬間，海天之間炸開環狀氣浪。老者被震飛時嘶聲怒吼：“歸墟養你百年，竟敢反噬！“

“養？“男子捏碎最后半盞青燈，“把我姐的驚鴻劍煉成燈芯時，可沒見你們手軟。“他轉身看向王也，眼眶里跳動著星髓的藍火，“小子，帶路去弒神劍。“

王也剛指向東南方，海面突然塌陷成漩渦。獨臂男子拎著他衣領跳進去的瞬間，凌天涯罵街聲被海水悶成咕嚕：“你倆當跳水呢？！“

漩渦底部是座倒懸的青銅城，街邊商鋪掛著生銹的劍匣。獨臂男子踩碎攔路的珊瑚尸骸：“當年三百劍仙填魔眼，把整座劍城沉了當棺材板。“

“這棺材夠寬敞。“凌天涯踢開個陶罐，滾出來的海膽突然張開滿嘴利齒，“臥槽！“

王也劍尖挑破海膽，濺出的藍血在青銅地面蝕刻出星圖：“不是海膽，是劍魄養的蠱。“他蹲下摸了摸星圖凹陷，“缺個鑰匙孔。“

獨臂男子突然把斷臂懟進星圖缺口，齒輪轉動聲從地底傳來。凌天涯看著斷臂截面蠕動的星髓光絲：“你們楚家人都拿肉身當鑰匙？“

整條街道突然傾斜成滑梯，三人跌進冒著熒光的甬道。王也后背撞上閘門時，懷里天劍碎片自動鑲進門上獸首眼眶。

“來了。“獨臂男子突然扯斷脖頸鎖鏈砸向身后。閘門開啟的瞬間，追趕他們的海膽群被鎖鏈絞成肉泥。

門內沖天劍氣逼得人睜不開眼。凌天涯瞇縫著眼摸到劍架，指尖剛碰到劍柄就炸出火星：“燙！“

“別碰。“王也扯回他胳膊，“這些是劍魄，碰一下夠你輪回八輩子。“他盯著中央石臺上插著的無柄劍，“弒神劍？“

獨臂男子突然跪地嘔出大灘星髓，液體落地變成蠕動的咒文：“是劍鞘。“他擦著嘴冷笑，“真貨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