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痛苦嗎?以后少在我面前裝什么殘障人!”
周懷安沒料到黃勝的過往竟然比自己還要凄慘,一時間連眼淚都忘了流,呆呆看著他。
黃勝悻悻松開了他的衣裳。
“我告訴你,在止觀堂,我說了算!”
“你在這兒住一日,就得干一日的活!現在去搗衣裳。”
黃勝拂袖,轉身回房。
周懷安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除了他的右腿膝蓋還在高頻率地晃動。
許久,他才看向李南柯,訥訥問:“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南柯托著下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屋里的黃勝,輕輕點頭。
周懷安又沉默下來。
李南柯道:“周爺爺,我覺得黃師父說的話有道理,我帶你回來是讓你報恩的。
不是為了養著你,我家不養閑人的,總不能帶你回來報恩還要派小廝伺候你吧?”
周懷安捏了捏衣角,神色狼狽。
李南柯接著說:“所以哪,以后衣裳要自己洗,飯要自己去拿,床鋪要自己收拾。
我哪,最多只能給你提供一根拐杖。”
她說著,跑到院子角落里撿了根手臂粗的木棍,又噠噠噠跑回來放在了周懷安旁邊。
“諾,拿著去干活吧。”
她拍拍手,也跟著進了屋去找黃勝。
“我師父,幫我搬張小桌子到廊下唄,我要抄書。”
周懷安聽著屋里的說話聲,沉默許久,撿起旁邊的木棍,支撐著站起來。
然后單腿蹦著走到井邊,笨拙而又吃力地打了一桶水上來。
把衣裳泡了,抹了皂莢,然后放在右腿膝蓋下。
膝蓋上不停跳動的那團軟肉便啪嗒啪嗒敲打起衣裳來,竟然比胳膊揮動搗衣棍還要快。
以前他是聞名天下的大儒,出入自有人伺候。
別說洗衣裳,便是穿衣裳,都有妻子或者婢女伺候。
洗衣裳這種事情他第一次做,所以做得很慢,不過四件衣裳,洗了足足一個時辰。
累得滿頭大汗,可當他單腿跳著將衣裳晾曬在繩子上后,陰郁許久的心忽然覺得松快了一些。
原來他即使斷了腿,也能做很多事情。
就連斷掉的腿,都能幫著搗衣裳......
周懷安拄著木棍,一步步蹦向廊下。
累得一屁股坐倒在臺階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目光落在低頭寫字的李南柯身上。
小丫頭跪坐在蒲團上,身姿筆直,正在認真抄寫孝經。
熟悉的墨香味縈繞鼻尖,令周懷安下意識吸了吸鼻子,悄悄往李南柯身邊挪了過去。
隨手摸過一張紙,上面寫了一句:謹身節用,以養父母。
周懷安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李南柯放下筆,故意問:“周爺爺認得字?”
周懷安連忙將紙丟回桌子上,“我一個難民,怎么可能認得字?”
李南柯微微一笑,并不揭穿他。
“周爺爺覺得我的字寫得好看嗎?”
“當然.....不好看!”
李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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