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裴玉臉色唰地透如紙色,感覺胸腔里有什么東西翻了個方向,澀然不適。她深吸氣,聲音艱難用力:“你放心,我沒有想拿孩子勒索你的打算。”
“我不是這個意思。”
梁靖森似乎還想說什么,被裴玉凜聲打斷:“你不用多說,我現在就去買藥。”
她直接掛了電話。
機場廣播的余音未消,四下陷入死寂。梁靖森表情驟然凝固,眉眼凝著濃稠的寒意,裹在昂貴西裝下的長腿突然疾行,最終變成狂奔,像把寒光凜凜的刀,劈開人潮。
他再聯系不上裴玉,只能換人打電話。裴玉交近的朋友他能聯系上的只有云淺,他托她幫忙問出裴玉的地址。中間花費了一點時間,云淺的消息剛過來,他就打車奔向她預定的酒店。
梁靖森是在酒店樓下那條街找到裴玉的。
他跑了很久,領口開著兩顆扣子,短發被夜風攪亂,西裝也浮現褶皺,失了往日冷清的矜雅。明明喉間吐著喘息,但他身上不見疲憊,繃緊的肌肉與灼人的視線,分明是丟了珍貴東西的急切。
路燈氤氳出暖黃的光影,裴玉站在藥店旁邊的空處,與他隔著兩道臺階。看著她腳邊放置的半瓶礦泉水,她冷白的面色,梁靖森呼吸沉重,腳下猶如踩著釘板,步步艱難。
他矮她兩節臺階,稍仰頭才能對視她目光,但她眼中一片荒寂,眸色黯淡。
梁靖森喉結滾動:“吃藥了?”
裴玉瞳孔稍稍聚焦,擠出一點笑:“當然,你可以放心了。”
聞,梁靖森下頜驟然繃緊,伸手想扶她下來,卻發現,指節在不受控地顫動。他把手垂落身側,似認同地哼道,“我太清楚你想和我劃清界限的決心了,就像我清楚,你寧愿損害身體,也不愿意和我留有半分瓜葛的可能性。”
他在京市生活多年,很多語習慣已經和普通話無差。裴玉聽進耳中,字字清楚。但她不能理解:“你怕我懷你的孩子,又生氣我吃藥,我到底怎么樣你才能滿意?”
“我要你——”
反駁是下意識的反應,及時收聲是梁靖森理智的決定,他皺起的眉宇許久未見舒展,最終不了了之。他偏開臉,下頜線條凌厲得周身氣場都變冷,好似又回到六年前那個雨夜,他們說盡傷人的話。
裴玉的心提起來,喉間滾動變得澀然。
但梁靖森沒有,他深呼一口氣,轉過身子看她:“電話里說的那句話,只是想讓你來找我。”
“……”
“這兩天看不見你人,備好的藥沒法給你。”
“……”
裴玉瞳孔縮了縮,眼睫不敢置信地眨顫。她看梁靖森的眼睛,發現里面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很正經,很嚴肅。
他把手里的紙袋給她。
裴玉接過,打開,里面果真是一粒一粒包裝的藥物。她指節倏地攥緊,心頭涌上復雜的情緒。好像犯了什么錯,人就想要大哭一場,也或許根本沒有原因,只是想發泄心里那一點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眼圈霎時就紅了:“我沒吃藥,就喝了水。”
梁靖森神色微怔,旋即恢復如常。
他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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