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請柬
梁靖森讀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學著經商,研究生那幾年,更是他卯足了勁兒發展事業的時候,經常香港京市兩頭跑,兼顧學業,也不錯失工作的機會。
梁父是典型的鷹派商人,只希望自己兒子學有所成后回家繼承家業,而不是長久兩地輾轉,每次回家屁股都沒坐熱就要飛回內地,又很長一段時間不回來。尤其后來,他得知他大學談過的女友就是京市人,更加斷定他感情用事,一腔熱血終會空付,嚴下命令要他畢業就回香港。
梁靖森堅決不。
他說,是金子在哪都能發光,他想靠自己的能力,往上走。方紅旭完全支持他,勸導丈夫給兒子創業的機會。
剛開始的時候很難。梁氏的核心產業是航運和物流,現已是覆蓋國際航運和跨境物流的巨頭。但這些資本梁靖森無法直接照搬,他在京市就要考慮不同的環境,傳統行業必須要與時俱進,新能源轉型不可避免。
他在內地開設分公司,要考慮綠色燃料、船舶改造和能源管理平臺等各種問題,面對的挑戰都是重壓。成本是關鍵,他不能企業還沒運轉,就先斷資金鏈,那樣他會像敗犬一樣回香港。
會被人瞧不起。
但困難就是給人克服的,他不怕,像是鉆研一行癡迷的瘋子,珍惜一切和內地企業合作的機會,發行綠色債券融資,引入新加坡主權基金注資。好在近年政策支持,污染被重視,對他發展是有利的。
這幾年,他記不清輾轉多少場推不掉的應酬,硬撐著熬過多少長夜。當年被同學戲稱一聲“梁少”的年輕人,如今終于在觥籌交錯間掙得了“梁總”的稱謂,被人高看一眼。
他腳下鋪就的早已不再是生來就有的金絲銀絮,是他親手燒制的青玉石階,每一步都浸著他滾燙的汗水,但也終于,不再虛浮易碎,能穩穩托舉他登高的身姿。
梁靖森看著送到他公司的請柬,嘴角都笑痛了,手腕一揚,丟進垃圾桶。
林孝廷要和裴玉訂婚了。
真不低調。
還來邀請他。
靠那么點家里企業的聯系,就覺得他會賞臉出席。
……
辦公室的百葉窗拉著,縱使外面溫度熾熱,但暖意絲毫沒有射入,室內氣壓冷冰冰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慵懶地倚在寬大的辦公椅里。
深灰色西裝包裹的長腿隨意交疊搭著辦公桌邊緣,清雋長指垂落在扶手上,梁靖森原本鋒致冷清的眉眼輪廓,此刻斂盡鋒芒,沒怎么動過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淡淡陰翳,呼吸輕得,仿佛已這樣靜默了許久。
他拿起手機,那爬滿青筋的手背因用力愈發猙獰,撥出裴玉的電話。
今天好不容易能準時吃午飯,裴玉和同事從公司附近的餐廳出來,手機響了。見是梁靖森的名字,她下意識避開同事,一個人在外面接聽:“什么事?”
聽筒里的男聲低沉,卻有種區別于往日的邪肆:“你出差多久了還沒回來?”
“……”
這是她出差回來的
訂婚請柬
梁靖森沒說話。
裴玉以為信號不好,看了眼手機,發現通話還在繼續,喊了聲他名字:“你在聽嗎?我問你有沒有時間?”
梁靖森聲音有點沉:“沒有。”
“……”
所以,這個電話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