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供銷社外邊,三四十位姚村的村民,挑著扁擔,籮筐里邊裝得滿滿黃精、田七,聚在供銷社外邊。
姚健、姚愛國、姚大釗等十幾人,則聚在供銷社里邊。
“同志,你們這邊是不是在收黃精、田七?”姚健笑呵呵地湊到柜臺前。
“收啊!”
莫莉笑臉迎人,道:“最近黃精跟田七,賣得挺火的。你們有多少?”
“差不多有萬把來斤!”
姚健挺了挺胸膛,一臉得意。
啥玩意?
萬把來斤?
這是把蘭縣所有盛產田七、黃精村子的存貨,全都運來了?
莫莉臉上笑容一滯,苦笑道,“小同志,你們的田七跟黃精,也太多了。供銷社不可能全都收下來。”
“嗯?”姚健臉上表情一僵,皺著眉,道:“同志,你可別開這種玩笑啊。你看這樣行不,讓你們的領導,出來跟俺們談談。”
“跟領導談,也沒用啊!”莫莉有些無奈地說道,“這樣吧,你們要是愿意出售,供銷社可以收購黃精、田七各五百斤。價格給你們稍微高點,黃精一塊六、田七二塊二。”
玩呢?
姚健沉著臉,指向最前邊的玻璃柜臺,道:“你們供銷社是不是太黑了?一盒黃精對外賣二十塊,收購價就一塊六?”
“你會不會說話啊?”聽到姚健說供銷社黑心,莫莉不答應了,道:“你們愛賣就賣,不賣就走,我要下班了!”
“你、你這是什么態度?俺要見你們的領導。”姚健狠狠地拍打著柜臺。
這邊的爭吵聲,自然引來內屋辦公室里邊的工員,一個個聞訊趕來。
在聽完事情經過后,一個科長先是訓斥莫莉幾句,然后笑著跟姚健等人道歉。
姚健撇撇嘴,盯著滿臉不服氣的莫莉,哼哼道,“瞧瞧你們領導是怎么對待俺們的,現在是共產主義,人民當家作主的時代,你還敢瞧不起俺們。”
“小同志說得沒錯,不過,黃精、田七,我們確實不收了!”
“啊?”
姚健瞪大眼睛,旋即嚷嚷道,“憑啥不收?”
科長臉上笑容不減,“供銷社倉庫里邊,還有一千多斤黃精、田七,足夠我們賣上一兩年了。”
“可、可你們還在賣那種盒子黃精啊!”
“你說的是藥草禮盒啊?那并不是我們供銷社的產品。經常來供銷社的人都曉得,我們是不賣藥草禮盒的,只是放在這里,僅供觀賞。”
僅供觀賞?
姚健眨巴著眼睛,一時之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姚大釗他們急眼了,要是供銷社不收他們的黃精、田七……那、那他們整個村子,近四百號人,還怎么過日子?
“領導、領導,剛才是這小兔崽子出不遜了。”姚大釗狠狠地踹了一腳姚健的屁股,臉上帶著牽強笑容,“領導,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降價啊。那藥草禮盒不是二十塊一盒嘛?俺們只要五塊錢……”
“停停停!”科長笑容不減,搖頭道,“這位同志,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藥草禮盒,不是我們供銷社的產品。”
說著,科長看向莫莉,道:“還愣著做什么?把藥草禮盒都撤下來。”
“哦哦!”
莫莉趕忙打開玻璃柜,把四種藥草禮盒拿走。
“幾位同志,你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要下班了。”
“不能下班,你們不能下班!”姚健急眼了,嚷嚷道,“徐黑子都能夠賣,憑什么我們不能賣?大不了,俺們分少點……”
“這位小同志,你可不能胡說八道。”
……
姚健他們被趕出了供銷社。
在外等候的村民們,都懵逼了,他們剛剛還尋思著,等賺到錢,應該怎么花,怎么一轉眼,進去的人,都被趕出來了?
“大釗,這是啥情況啊?”
“供銷社的人準備用啥價格,收購咱們的黃精、田七啊?”
聽到鄉親們的詢問,姚大釗狠狠地瞪了一眼,還滿臉不服氣的姚健,咬著牙,將供銷社內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鄉親們聽完后,一個個表情大變,脾氣暴躁的,更是沖上前,抓住姚健的衣領。
“健子,你之前可說過,這藥草買賣肯定賺錢,俺們才跟你一起干的。現在供銷社不收,那、那你要把藥材收走。”
“對對對,健子,這事情,你必須給俺們一個交代!”
瞧著鄉親們群情激憤,姚健心頭大怒,一把拍掉抓住自己衣領的右手,罵道,“是俺讓你們跟俺一起干的?你們都要睜眼說瞎話是吧?”
“健子,話不能這么講……”
見鄉親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姚大釗知道,再這么吵下去,肯定要出事,便開口道,“各位,咱們也現在別急,越急越容易出錯。供銷社雖然不收藥草,不代表咱們自己不能賣啊。實在不行,咱們就便宜點,把藥草賣掉。”
姚愛國全身微微顫抖,有些口干舌燥地看向氣喘吁吁的姚健,嘴唇哆嗦,問道,“健子,咱們現在咋辦啊?難道,真要自己拿著藥草去賣?”
姚健眼珠子一轉,壓低聲音,道:“剛剛供銷社里邊的藥草盒子,你瞧見了吧?”
“瞧見了!”姚愛國點點頭。
“俺估摸著,那些藥草盒子,就是縣里紙箱廠弄出來的。等會兒,咱們去紙箱廠,買點盒子,自己包裝一下……俺就不信了,他們賣二十,咱們賣十塊,會沒人要。”
聽姚健這么一說,姚愛國眼睛一亮,低聲道,“那、那要不要告訴大釗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