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婧成那邊,兩日都待在李府西角的雜物間之中。
雜物已被收拾好,堪堪遮掩住正門位置,門口極難得有人路過,多是下人忙著添置李府的物件。
婧成一開始,也不知這是李府,還是聽路過的兩位長工閑聊時,聽到了風聲,她一猜,需要添置新府邸的李大人,便也只有李秋生了。
婧成卻一直未見到李秋生的身影,也不知他如何愿意收留自己的,分明他與孟澤,走得很近。
而如今,孟淵又如何?
想到孟淵,她便忍不住生出了笑意,又有些許擔心,出神間,一道身影便擋在了她面前。
婧成抬起頭。
李秋生自小便是一位俊美公子,比起尋常男子的周正,身上又多了幾分陰柔之美,不過或許因他長得高大挺拔,不會讓人將他誤會成女子。
男人此刻,垂眸看她。
他有一雙極其好看的鳳丹眼,可這雙眼睛帶著審視時,便多了幾分壓迫感。
婧成不由低頭做人,如今與他是正正好打上照面了,她曾欺騙過他,在他面前也就少了幾分氣勢。
“原先我還以為,婧成姑娘已經死了。”李秋生兀自在她面前坐下,語氣不冷不熱。
婧成想了想,問道“你上次在茶莊,是不是就認出我來了?”
李秋生不置可否。
“宣王府如今不好藏我,而近日張珩死了,京中把控森嚴,帶我出京并不容易,是以阿芙與你做了交易,將我暫時藏在李府,六殿下日日出入李府,李府反而最安全。”婧成也猜到了大概的經過。
“身上還疼?”李秋生卻道。
婧成好奇地問“是你接住了我么?你的輕功很好。”
李秋生揉了揉額頭,自然是他接住了她。近幾日,這些事端,也足夠讓他心煩的了,如今張珩之死,恐怕又得牽連出不少事端。
初入京中,便是處處透著驚險。
婧成也算有眼力見,見他如此,一時便不再多問,她道“謝謝你,日后我會向你道謝的。”
“你想怎么道謝?”李秋生看了看她。
婧成道“日后我也救你一次。”
李秋生卻嘲道“婧成姑娘的話,恐怕不可信。”
以前的事,婧成難免有些心虛,她道“李大人,早年的事,我卻是因為祖母,不得不隱瞞。”
李秋生冷笑了一聲,確實是不得不隱瞞,因為知曉在那種情形下跟著他,能保住性命,平日里高高在上,那時倒是懂得討好人。
但他也是賤,就喜歡她這種人前人后反差極大的模樣,記著她,一記就是許多年。
“外頭的情況,如今如何了?”婧成問,她其實是想問孟淵,不過他那么聰明,定然能猜到自己無事。
“張珩之事,如今也快有著落了,婧成姑娘如今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好。”李秋生起了身,臨走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道,“在這可住的習慣?”
婧成愣了愣,隨后道“李大人愿意收留我,我已是十分感激了。”何況,打掃得極為干凈。
“府上人多眼雜,在此處最為安全。”李秋生道,“并非是我有意針對婧成姑娘。”
婧成不由彎起眼角,道“我知曉。”
李秋生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了片刻,頓了頓,卻是什么也沒多說,而是抬腳離開了。
卻說張珩之死,很快變出了結果,他卻是被那暴露的胡人所害,而胡人又是如何將這泄題,傳入孟澤府中的,也很快真相大白,原是有胡人,潛伏在了三殿下身側,借著三殿下的身份行事。
至于衛霄,亦是胡人早早盯上張珩,出現在他府上的陌生人,便是胡人,衛霄正好撞見,才被胡人給滅了口。
孟澤神色嚴肅,下跪叩首,感激涕零道“多謝父皇還兒臣清白。”
“身為皇子,如此被人陷害,本該罰你,不過如今京中還藏匿著不少胡人,便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這事交由你去辦。”敬文帝道。
孟澈身側的手,握成拳,嘴上似笑非笑道,“原是冤枉了六弟。”
孟澤也笑,道“辛苦四哥對我這般上心了。”
孟澈見到孟淵時,后者正坐在殿外發呆,這一陣子,他一直在宮中修養,聽聞是因那胡女之死,黯然神傷至今。
他也曾見過,孟淵對那女子的耐心,是以對孟淵的情愫,也不意外,誰能拒絕一個體己之人。
“三哥如今還是振作些好。”孟澈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否則少不了吃大虧。”
“何出此。”孟淵淡淡看了他一眼,對他所,并無半分興趣。
“父皇如今對老六,是偏心到了骨子里。你信殿試之事,老六會這般干凈?便是張珩之死與他無關,可張珩給了他的人高分,是實打實的,也就是張珩死了,無從查證。更何況,衛霄的死,也不見得與他毫無關系。”
孟澈心中難免有些不安,父皇要是包庇老六,這背后的深意,可就明顯了。
若是孟澤當上太子,自己再想與他爭,就不容易了,若是法理站不住腳,那自己便是篡位,那是算不得正統的。
且到那時,明眼人也知曉該站誰,自己拉攏來的大臣,也未必不會叛變。